正文 第28章 武林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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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隅中,武林大會正式召開,郭錚上台止住一院喧嘩,四下抱拳施禮,眾人也便正襟危坐聽由他說些什麼。
郭錚朗聲道:“各位江湖同道,在下安徽銅陵門門主郭錚,承蒙各位錯愛,由在下主持這武林大會。大家都很清楚,就在一個月前,前武林盟主夏雲劍俠鐵林南在自己家中慘遭殺害,幾日後鐵家被人屠府,共計上下七十四條人命,可謂慘絕人寰,讓人心痛,隻是奈何至今凶手不明,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團結起來,所謂‘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鐵盟主已逝,江湖迫切需要一個新的領頭人來帶領大家,維持武林的秩序,當然,也是為了替鐵家報這血海深仇。如果諸位沒有異議,我們就遵循江湖上的規矩,選出一個大家心服口服的盟主來,待晚上我請大家乘龍舟夜遊西湖,同時祝賀新盟主上任,希望各位務必賞臉。”
“那要依照個什麼規矩,你倒是說明白啊!”人群中有人大聲詢問。郭錚掃視一圈,朗朗答道:“江湖自古便有規矩,若盟主橫死,凡滿足下列條件之一者便可當選新盟主:其一,抓到凶手,並公之於武林,為前盟主複仇;其二,由武林中人自由比試,勝者為王。既然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凶手是誰,那麼今天就隻能讓諸位在此處相互切磋,功夫拔得頭籌大家心服口服,不知,諸位可同意郭某的提議?”“同意!”人群中立馬有人回應,緊接著,更多的人附和,漸漸地,大部分人都點頭拍手表示讚同郭錚的提議,更有些門派開始商量要出麵比武的人選,摩拳擦掌好不激動。
皇甫茜斜了一眼正在卷袖子準備登場的丈夫,剛才就是他第一個喊“同意”的,她用鼻子哼了一聲,道:“你激動個什麼勁兒,反正隻是做個樣子,就算贏了也不會讓你當盟主。”楊之翔原本的興奮勁兒被妻子的三言兩語打擊的分毫不勝,耷拉著腦袋,任那卷了一半的袖子皺巴巴不舒服的勒著胳膊。後麵的華清門門主楊衛斌看著自己兒子這副窩囊樣,氣得將下人剛倒滿的熱茶一口氣倒入口中,隱約覺得舌頭燙起了火泡卻不敢出聲,心下更是鬱悶。
楊之翼一直站在父親身後,他也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怎麼做才是對的,現在隻能聽父親的安排。不過,他還有一點很好奇,他再次向不二山莊的旁邊位置投去目光,心裏思索著,“那個蒙麵的女子,似乎在哪裏見過。”
上官星淡淡的看著郭錚退下來後空出來的比武擂台,右手不自覺的撫上月華劍的月玉,心裏抑製不住的波濤洶湧,卻沒有在臉上露出一絲一毫,更不用說用輕紗隔在後麵了。閔劍鋒偷偷瞄了一眼上官星,默默點點頭,又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大門口,目光停滯了一瞬,但很快又回到了場中央。
很快,楊之翔躍出人群用輕功飛到台上,他抱雙拳行了個弧形禮,開口道:“在下華清門楊之翔,雖然武功拙劣又是小輩,但此等和各位高手學習的機會實在不願錯過,就讓晚輩拋磚引玉,為大家開這個頭兒吧。請問哪位願意上台比試?”
話音剛落,人群中又有一人竄上擂台,台側的郭錚瞥了一眼也沒再細看,那人正是柯家堡的少爺柯賜平,一切看來都進行得很順利。
年輕一輩的比試進行的很快,不多時便有稍長的人士上台,待到日頭偏西午未交替,台上儼然便是難得一見的各門派絕技大會,少林寺的無心方丈這才被君山派掌門嶽海鵬一掌擊出丈遠昏倒,馬上玄淑派掌門白慧便飛身上台,這一纏鬥便是許久,而且有愈打愈烈下手愈狠之勢。現在台下已經多了許多傷者,郭錚請來的大夫早已忙得焦頭爛額,無心方丈醒來便嘔了許多鮮血,顯然是內傷非輕,再看周圍,昏迷不醒的有之,手腳折斷的有之,像他這般口吐鮮血的也不在少數。
此刻,台上嶽海鵬正要拍向白慧的這一掌也沒輸了力道,白慧雖然極力施展本門輕功以求脫困,可惜嶽海鵬身法似乎更勝一籌,君山派的乾坤掌又曆來以迅疾狠立名,眼看這一掌就要打在白慧的肩胛之上,若是打中定然內傷,可便在這一瞬間,一點黑影呼嘯而至,堪堪打中嶽海鵬幾乎挨上白慧的手腕,疼得他“哎呀”一聲。
待眾人反應過來,嶽海鵬也捂著手腕看向嘡啷落地的物件,不過是枚供奉賓客的堅果,此刻已然殼破仁裂,昭示適才一擊的力量。白慧護著胸口跌倒又爬起來,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嶽海鵬則回憶著剛才的情景盯著台下的人群,試圖找出擊出這枚堅果的人來。“哪位英雄心有不平咱們台上說話,別弄這些暗器失了身價!”
台下的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猜測著。白慧也無意再同嶽海鵬比下去,拖著長劍趁機退到一旁,被兩個同門扶著,暗自調整氣息。郭錚見狀也來到場中央,站在嶽海鵬身側向台下抱拳,道:“武林比武講究的是單打獨鬥明刀明槍,方才兩位掌門雖未比到最後,但大家都看得出嶽掌門最後一掌石破天驚不可阻擋,得勝已成定局,那剛才出手的那位英雄是否出麵繼續與嶽掌門比試,這是武林大會,郭某好心提醒英雄切莫惹怒了諸位同道,壞了大事。”
台下閔依文轉著大大的黑眼珠,拽著西門星憶的衣袖俏聲問道:“是誰啊?”西門星憶也在人群裏來回巡視著,答道:“出手太快,我也沒看清。”旁邊的歐陽展開手中鐵扇擋著半張臉,低聲道:“他在擂台右側下方,哦,他上去了。”閔依文驚訝道:“怎麼是他們?!”
上官星的目光追隨著那個踩著階梯走上擂台的身影,一直淡然的眼神出現了點點波動,貌似無意的抬頭望了望擂台後麵的高架,隻一眼便又將眼神放在了已然站到台上的那人身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打量這個陌生的青年,青衣長衫,麵若冠玉,打眼望去雖是無甚特別,可那雙眼睛裏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人有種被能者睥睨之感。他徐徐的抬手施禮,手中長劍的劍穗也晃得極是優雅。隻聽他道:“失禮了,在下龍利,適才冒昧出手,隻是想告訴大家各位來此是為了選舉新盟主,比武應該點到為止,若因此傷了人壞了和氣,未免有失風度。”龍利的一字一句吐得極是得體,謙恭的姿態馬上贏得了人群的好感。
嶽海鵬一甩袖子,揚聲道:“武功比試自然不是秀才舞文弄墨,刀槍無眼拳掌無情,難免受傷,江湖人怎會小氣計較?龍兄弟若是不服,自然可以過來比試,嶽某奉陪。”龍利擺手道:“嶽掌門誤會了,在下無意爭位,隻是……”郭錚打斷道:“今日是武林大會,就是要比武選舉盟主,龍兄弟既然出手那就很難再坐著看熱鬧,不然可壞了秩序,郭某擔不起這責任。所以,龍少俠還是答應嶽掌門的要求為好。”“我真是——好吧,嶽掌門,請多指教。”龍利適時應允,如果他還是要拒絕的話,可能真的要折了嶽海鵬的麵子,這般收放有度,也讓在場眾多跑慣江湖的武人們對他的印象升了一個高度。
嶽海鵬使的依舊是君山派絕學乾坤掌,掌掌帶風,步步緊逼,龍利不慌不忙,也沒有拔劍出鞘,隻是左右躲閃著,偶爾用劍鞘回擋一下,看熱鬧以為嶽海鵬占了上風,明眼人瞧得明白,龍利的功夫遠在嶽海鵬之上,不說嶽海鵬舞了半天都沒沾到龍利的衣角,就看龍利行走挪移的步伐,盡是些匪夷所思的角度,而且似乎都是順著嶽海鵬的掌風移動,還很好的控製了距離。一來二往,嶽海鵬額頭上已經急出了汗珠,他張大眼睛瞪著龍利,大吼一聲合身而至,龍利借助風勢疾退數丈,倏忽落葉一般打了個旋竄到了半空,所有人都沒有料到這一招,嶽海鵬還在納悶眼前的人怎麼突然不見了,突然感覺背後冷冽的氣流,緊接著脊骨酥麻,卻是龍利用劍鞘點了他的穴道,他已經動彈不得了。
這一戰眾人當真看得眼花繚亂,最後愣了半晌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口哨聲叫好聲不絕於耳。龍利再次向眾人施禮,轉身解了嶽海鵬的穴道,道:“前輩手下留著三分情,晚輩承讓了。”嶽海鵬也沒仔細聽他說話,紅著臉跳下了擂台。
郭錚走到龍利一側,道:“那麼這場就是龍利龍兄弟勝出,下麵還有哪位英雄要上來與龍兄弟比試的……”龍利攔住繼續往下說的郭錚,道:“在下真的無意爭選盟主,請郭掌門允許在下回去。”郭錚道:“龍兄弟莫要說笑,你已經贏了嶽掌門,況且你不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嗎?武林大會不就是要選出個武林盟主嗎?”
龍利道:“郭掌門真是為難在下了。事到如今,在下隻好將此行的目的和盤托出。”龍利向台下招手,道:“把人帶上來吧。”
上官星握緊了月華劍,盯著人群閃開了一條道路,閉月羞花牽著一個被鎖鏈傅了手腳的人走上擂台,那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還一直低著頭,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龍利走近那個人,抬手將其前麵的亂發攏到腦後,扳起他的頭,望向人群,道:“諸位可認識這個人麼?”
這個人雖然滿身汙垢,臉上卻沒什麼傷痕,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臉色,眼睛半睜著,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即使被龍利硬抬起頭也沒有抬眼看看前麵,仿佛這一切都是一個夢,不需要他去麵對。
眾人互相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這個人的身份,幾個輩分較大的劍客好像覺得此人有些麵熟,一時半刻卻也想不出來。卜巴卜甲也伸長了脖子,全然沒有注意到上官星開始發紅的眼圈。閔依文問了表哥和西門思憶,他們都說不知道。閔劍鋒猛然認出來,驚得一把抓住孫逸軒的胳膊,孫逸軒也是目瞪口呆,僵硬著身子點頭,道:“是!是他!是呂岩!!”
龍利見已經調足了大家的胃口,將手中長劍平舉,劍首四角星形寶石熒光流轉。龍利道:“不知大家可能認得這柄劍?”閔劍鋒雙眼微眯,道:“辰華劍?!”龍利道:“閔莊主好眼力。”郭錚登時離了座位,靠近一些,仔細觀察著辰華劍,歎道:“真的是辰華劍!江湖傳言,六十年前,劍聖陸燁於雲南創立天緣派,獨尊天下,在他一次夜觀星象時突然天降異象,星隕如雨,更有其一落入無量峰山坳,劍聖覓得那顆星隕,交予當時最富盛名的鑄劍師鑄成四柄長劍,因其來自天外,便以日月星辰命名,還為每柄劍都嵌了相應形狀的和田玉。此後,日月星辰四劍變成了天緣派的聖器,即使是門中人也很少有機會佩帶,請問龍兄弟怎麼……”
龍利道:“方才一時情急,忘了做自我介紹,在下乃是天緣派秋月隱士關凱的關門弟子。”一聽這話,馬上台下有人喊道:“天緣派的人?那麼之前在鐵府遞書信的那個人,你們之間什麼關係?”龍利道:“沒有關係,哦不,應該是不怎麼友好的關係吧。此事說來話長,我簡單解釋給大家聽。鐵盟主被刺一事確實是天緣派的內部事情,但是我派並沒有打算掩蓋事實,是有人心懷鬼胎別有目的,才冒頂著天緣派的名義送去書信,盟主夫人也是很長時間沒有和門派聯係,以致一時疏忽真假難辨。我師父雖然樂於隱居不喜出世,但聽說此事後擔心江湖被賊人擾亂,故此讓我下山,以劍為憑。”
龍利環視一周,看所有人都在認真聽講,嘴角上揚了一點弧度,他拔劍出鞘,隨手挽了一個劍花,直指呂岩胸口,道:“我帶來的人,就是殺害武林盟主鐵林南的凶手,也就是鐵盟主的同門師兄——呂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