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俊怔了下，更多的憂鬱在眼底湧現。他沒有回身，安靜了片刻，才幽幽道：“是生自己的氣。”
    恰好那時，小俊透過玻璃的倒映，發現夏彥正凝視著自己。兩人的眼神由此交集。
    “是不是很討厭？”驀地小俊問。
    “誒？”
    小俊苦澀地揚起嘴角，別開了夏彥的目光：“我是不是很討厭。莫名其妙地發脾氣，古怪乖張。和我相處一定很麻煩。你……不用管我的。”
    夏彥愣了片刻，也垂下了頭，劉海在額前投下了少許陰影：“抱歉，我出去應該告訴你一聲。家裏燒好的牛肉我會全部吃完的。你生我氣是應該的。”
    小俊的眼裏閃過一抹訝異：他回去看到了？
    那一時小俊心裏變得很複雜，喜悅與悲哀交彙湧出。想了很久，他終於怯怯地問：“為什麼，要這樣容忍我……對每個人都這樣？”
    夏彥安靜了片刻，搖搖頭：“我不是很明白。隻是，不想看見你難過生氣。”
    小俊的眼神微微一變，心髒猛地鼓動了下。透過玻璃的倒映，他重新看向坐在身後的英俊男子，定了好久。不知不覺間，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握了下拳，他轉過身。
    “是啊，我是生氣了！”斜視著一邊，他氣鼓鼓地撅起嘴：“出去不告訴我一聲，萬一你這個白癡走丟了怎麼辦？你說喜歡吃牛肉，我才去買的。現在都冷了！你看著辦吧，回去後全部灌你嘴裏！”
    夏彥誠懇地望著他，點點頭：“嗯，好。”
    聽了這話，小俊臉上浮出更多的笑意。但他還是裝作氣憤的樣子，哼了一聲：“別以為這樣我就氣消了。”
    “那我還要怎麼做？”夏彥的誠懇不減。
    小俊抬了下眼鏡，眼珠轉了一圈，忽然壞壞地勾起了嘴角……
    南鑼鼓巷是北京最古老的街區之一，整條街主要由四合院小平房組成。裝修風格傳統樸實、和諧自然，呈現出濃厚的古都風貌。夜幕下，門前的小燈籠被點亮，發出紅彤彤的光輝。令人們倍感溫馨恬適、親切隨和。
    小俊和夏彥坐在奔駛的黃包車上，看兩邊絢爛閃亮的燈光飛速向後。風拂在他們麵龐上，頭發微微飄動。那感覺輕快怡然，仿佛渾身的負擔與壓力都隨著風，一並消散在了這歡欣的空氣中。
    “別以為這樣我就氣消了。”
    “那我還要怎麼做？”
    “請我好好玩一次，吃很多很多東西。”
    “好是好，可我自己沒有錢。”
    “沒有錢我可以借給你，但以後必須還。如果還不了，就拿身體來代償！”
    “……好。”
    憶起剛才和夏彥的對話，小俊有些忍俊不禁。
    看見他露出那副表情，夏彥側過頭笑著問：“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還在生氣？”
    “少管我。你還是擔心能不能吃完那盤牛肉吧，不要到時候真讓我灌你。”小俊不悅地瞥了他一眼。
    夏彥無奈地垂下頭，低聲歎道：“是、是、是……”
    小俊扭過頭，不再理會。
    於是夏彥溫和地又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俊霎時睜大了眼，怒喝聲堵在喉嚨裏，怎麼也發不出。驀地幾朵紅雲也浮上他的臉頰，唇角邊泛起了靦腆的笑意。
    服裝店。
    夏彥老實地站在鏡子前，小俊拿著一件又一件的襯衣，在他身上對比端量。時而捏住下巴搖搖頭；時而望天翻白眼；時而會心一笑。夏彥臉上也流露出淡雅的笑容，視線隨著小俊的身影而移動。
    “不是我請你？怎麼變成小俊給我買衣服了。”那時他問。
    小俊左奔右跑，隨口應道：“誰叫你衣服那麼少。而且，這是另算的。”
    看著鏡子中自己身上嶄新的襯衣，夏彥莞爾：“感覺小俊很像女孩子。”
    “為什麼？”恰好小俊走到夏彥身後，他踮起腳尖，雙手環過夏彥的脖子，將又一件襯衣放在夏彥上身比量。
    “會做飯，細心體貼。有時愛任性耍小脾氣，還會選衣服。”夏彥如實說道。
    小俊像在說“不服嗎”地瞥了眼夏彥，嘴裏卻淡定地回答：“那你做我男朋友吧。”
    小吃店。
    小俊在五花八門、光鮮誘人的小吃中左顧右盼。一下指這個，一下指那個，臉上掛滿了歡欣愉悅之情。
    夏彥跟在後麵，麵帶微笑地問：“不怕長胖？”
    小俊也低頭嗤嗤一笑：“與其怕我長胖，還不如擔心你的錢包。別以為我說著玩的，嘿嘿……”說到這，小俊把手裏的糖葫蘆送到夏彥嘴邊。
    夏彥明顯愣了愣，低眼看了看嘴前的糖葫蘆，又朝小俊投去一眼。遲疑了下，他還是微微張開嘴，咬下一個。
    見他那笨拙內斂的模樣，小俊又是一陣忍俊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