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我恨你。也恨我自己，恨我愛你。
    “林夜，林夜，你快來。淩晨他……”電話對麵是蘇茉抽泣的聲音。
    “……淩晨，怎麼了？”林夜覺得自己如在冰窖，心忽而地冷了。
    “淩晨自殺了。”蘇茉幾乎絕望地說著，聽見對麵電話掉落的聲音。
    林夜趕到醫院的時候，蘇茉坐在手術室外麵的長椅上。手術室燈還亮著刺眼的紅，和蒼白格格不入，是讓人絕望的顏色。
    蘇茉抬頭看著林夜，站起身死死地盯著林夜。
    “淩晨……”林夜的話還沒有說完，蘇茉的巴掌便招呼到了林夜的臉上。蘇茉用了所有的力氣去掌摑林夜，這讓她的掌心都微微發麻，可是卻能不能解他心裏的怒氣。
    “當初，我問淩晨，你確定你幸福嗎……淩晨隻是點頭……我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連淩晨自己也知道。”蘇茉泣不成聲地說。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林夜，你個混蛋，你現在想推卸什麼責任？”蘇茉一把揪住了林夜的領子。
    “蘇茉……我……真的是個混蛋。”林夜哭了，蘇茉知道那眼淚不是假的。
    “林夜，你過愛他嗎？”蘇茉轉過身，低著頭。
    “……”
    這時手術室燈忽然的息滅了，一個帶著滿頭是汗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林夜認得他，他叫徐介是淩晨的主治醫師。隨後跟著數名護士和醫生推著一張病床。
    淩晨蒼白無望的麵孔從林夜的麵前一瞬而過，林夜錯愕著，那個蒼白的少年幾乎透明的難以把握，氧氣麵罩上微微哈氣僅此證明著還活著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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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被轉到了重護病房，林夜和蘇茉匆忙跟上，玻璃隔著他們之間的距離。淩晨被安頓好後，徐介醫生正打算出來給淩晨父親通電話時，就聽身後的醫務人員喊道，“徐醫師，病人的心跳在減弱。”
    林夜隔著玻璃看到了心髒監測儀上綠色波紋的起伏越來越小，頻率越來越低，他能看到淩晨呼吸困難的皺起了眉頭。
    他看到起搏器被推了房間，看到了淩晨瘦弱的身體在被電擊時彈起來後，又沒有生氣的墜落，殞滅一樣的灰暗。
    蘇茉靠著牆滑落了身體，“淩晨說過以後要定期做心髒檢查，我問他怎麼突然那麼積極……淩晨說，他想……他希望能夠和他愛的人多呆一秒……”
    “……”
    “淩晨是先天的心肌缺血……知道嗎？”
    依舊的沉默，蘇茉埋首於膝蓋間，“對啊，你怎麼會知道！？”
    搶救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後左右，淩晨的情況終於進入了穩定。徐介從病房裏走出來，已經是一臉的疲憊。
    徐介走到了蘇茉的麵前，說：“你就是蘇茉同學吧？”
    蘇茉點點頭，徐介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蘇茉，說：“這是淩晨家隔壁的大叔在他的桌子看到的，署名是你。”
    蘇茉驚異地接過信，徐介繼續說：“這孩子勿吞了很多安眠藥，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徐介不願說出那兩個字眼——自殺。
    蘇茉打開了信。
    蘇茉親啟：
    你問過我，我確定自己幸福嗎？是的，我很幸福。到提筆開始寫這封信一刻都很幸福。
    其實，我不知道我要寫給誰，我不想給我的父親，他沒有責任心，我懷疑他是否愛過我的母親，他甚至沒有管我們母子，所以他就像個取款機，他不介意我拿多少。
    想來想去，我也沒有什麼朋友。所以為我隻能寫給了你。蘇茉，對不起。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很幸福的原因，也就是因為我太相信他了，我相信我愛他可以得到些微的回報。
    可我發現我錯了，畢竟他還是愛的是女孩子。我傻傻地誤解了很多，可我真的好喜歡他和愛他，我真的好希望他能快樂，但我給不了，蘇茉也許你能，但放心我不會強迫你。
    蘇茉，我不想離開這裏，我隻希望直到死的那一刻都能和他呼吸著同一片空氣。你知道嗎？他曾說過喜歡我的心跳聲，我不想去加拿大做換心手術，那樣就不是我自己了，就不是他喜歡的心跳聲了，也許這是我在他的眼中唯一的可取，我不想把它弄丟。
    所以，這是我的選擇，蘇茉替我守住秘密吧，至少像他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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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一個晚上兩次進入病危狀態，林夜像瘋了一般地守在玻璃外，緊緊地盯著淩晨。
    第二天也是如此，無休無止。蘇茉給林夜帶了早點、午飯、晚餐，可林夜食不知味，眼窩深黑向下凹陷。
    下午的時候淩晨醒了，林夜扒在窗戶上看著，但是隻有蘇茉被允許進入，林夜隻能眼巴巴地望著。
    “讓他進來吧？他守著已經快兩天沒有合眼了。”蘇茉輕輕地說著。
    淩晨的笑在呼吸罩下畫出了淺淺的弧度，微微搖了搖頭，“燒了，那份信……”
    “……”
    “我死過一次……我明白我要活下去，比誰、都精彩……”淩晨說著，握起了蘇茉的手，攤開了她的掌心，在她的掌心中描繪著。
    ——林夜，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