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行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心中猶豫不決，最後還是決定邁步上去。
    “還是說你也喜歡他？”
    剛走到拐角，一句試探又帶著尖銳的話飄入耳中。
    這讓齊行煜的腳步頓住了，他將耳邊的碎發撩到了耳後，身體輕輕往牆那傾了傾，手指攥住了衣角，指節由於用力泛白，額前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液。
    突然另一邊傳來“砰”的一聲，還帶著少年的一聲輕哼。
    齊行煜見情況不對，快步跑入牆角。
    就看到朝佑抓著於何為的肩膀，把人抵在了牆上。
    齊行煜上前，扣住朝佑的肘關節，往上旋轉。
    “哢嚓”一聲，朝佑一時吃痛，手上謝了力氣，身體往後一摔跌在了地上。
    齊行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自顧自走到了於何為麵前。
    眼前的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於何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著齊行煜的麵龐越來越近，鼻尖相抵。
    一瞬間，仿佛無數細小的電流傳遍全身，帶來了酥麻的感覺。於何為覺得心跳聲如雷鼓般響，伸手想捂住自己的心口。
    “別亂動，胳膊沒事吧。”溫柔的話語如細小的針般爬入耳中，引來一陣騷熱。
    “我……我沒事。”於何為結結巴巴道。
    於何為將目光轉向跌倒在地的朝佑：“他沒事吧。”
    “沒事，自己把胳膊接上就行了。”聲音比往日還要冰冷。
    於何為的身子顫了顫，又不禁往朝佑那看了看。齊行煜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別看了，先去醫務室看一下。”
    說著，準備伸手去牽於何為的手，但又停住了，轉而矮下身子。
    於何為有點不解。忽然隻感覺身子一輕，有一時的失重感襲來。於何為下意識閉上了眼，再一睜眼，看到的便是齊行煜的側臉。
    “齊行煜，你把我放下來。”聲音不大，卻充斥看羞惱，臉也變得爆紅。
    見齊行煜沒反應，便把手撐在他手臂上，想自己跳下來。剛有一點動作，肩膀那便傳來絲絲的刺痛。
    於何為放棄了，幹脆就把手自然垂了下來，任著齊行煜抱了。
    齊行煜看著被自己抱看的少年，耳尖是不自然的粉紅，表情又羞又惱，還有一種閑適。跟個想反擊卻不成的小貓似的。
    嘴角慢慢上揚起來。
    來到醫務室裏，處理完傷口的於何為坐在床上，細長的雙腿有規律地晃動著，陽光順著白紗的縫隙鑽入房間中，灑在了少年身上，如神明的寵兒。
    齊行煜坐在少年對麵的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少年，一時有點出了神。
    於何為實在受不了這種眼神，輕咳了一聲：“物理競賽在什麼時候？”
    “國慶放完假後一周周三。”齊行煜答道。
    於何為有點驚訝，馬上都要放假了，那他豈不是要回家了。於何為低下頭來，咬住了下唇。
    “你回家嗎？”於何為抬起頭來，眼裏仿佛有萬般星辰。
    “應該回去。”齊行煜不知於何為為什麼語氣突然變得強烈起來，但還是如實回答。
    “啊……好吧。”
    齊行煜察覺到了於何為語氣中的一絲落寞，他沒有多問，既然於何為不說，他沒資格問。
    “走吧，去上課吧。”
    “你手不礙事嗎？”
    “沒事了，能動了。”
    於何為朝齊行煜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這一刻，如畫般深深刻印在了齊行煜的心上。
    於何為站起身來，齊行煜也跟著起了身，兩人一左一右，走出了醫務室。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看天。
    “我其實挺不想回家的。”
    齊行煜沒想到於何為會先提起這個話題，眼裏的那抹震驚被於何為抓住。
    少年展露出一個不算好看的微笑。
    “其實也不算什麼，我的父母從小就嚴格要求我和哥哥，但從初一過後，就沒再像以前那樣嚴格了。”
    “初一發生了什麼嗎？”齊行煜一時沒忍住好奇，話就脫口而出了。說出口後，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問的。
    於何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搖了搖頭，發絲隨著動作輕微擺動。
    “對了，物理競賽試卷可以給我嗎？”
    “可以……但在辦公室窗口上。”齊行煜看著於何為突然亮起來的眼睛，補充了後一句。
    “啊一一丟了昨辦。”於何為趕忙拉住齊行煜的衣袖往教學樓跑。
    齊行煜看著於何為沒跑多久便氣喘籲籲的，有點擔心，剛想開口。
    “你跑快點啊！”少年扭過頭來，有點怨氣地說道。
    兩人奔跑在路上，發絲如青春那般肆意地飛舞。齊行煜沒有再一次掩飾自己的情緒，嘴角上揚，眼中是溢滿的愛意，仿佛少年就是他的全世界。
    兩人一路跑上三樓辦公室門口。
    “你放哪裏了？”
    “就放這的。”
    於何為看著齊行煜那雙真摯的眼睛，長歎一聲：“今天真糟心。”
    這時，廁所那傳來動靜，在空曠的走廊顯得分外明顯。
    兩人循聲望去，就見著打掃衛生的奶奶拖著大垃圾桶出來了。
    “哎，奶奶，您剛才有沒有在這著到一遝試卷啊？”於何為擋在了奶奶麵前，低頭尋問道。
    “有啊”，奶奶指了指垃圾桶，繼續說道，“在裏麵呢。”
    於何為默默把剛抬起的嘴角壓了下去，他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看一旁站著的齊行煜。
    齊行煜看穿了他的心思，問道：“你要翻嗎？”
    於何為又看了看垃圾桶：鼻涕紙、辣條、各種零食帶子還有草稿紙、暑假作業……
    “要不算了吧……”於何為猶豫地開口道。
    “你們要找什麼啊，是這個嗎？”奶奶用手在垃圾桶裏扒了扒，拿出了一遝厚厚的紙。
    於何為兩眼放光：“是的，謝謝奶奶。”他接過那一遝紙，翻開了一張，齊行煜也湊了過來。
    “不算髒，就是有幾個腳印，”於何為感慨道，“這屆學生還不……”
    “錯”字還沒出口，於何為停住了：“這是什麼？”
    是一張布滿密密麻麻字跡的A4紙，於何為沒忍住好奇，讀了起來：“齊行煜把於何為抵在牆角，惡狠狠地……”
    “這寫得什麼嘛？”於何為把A4紙扔到了地上，用腳底狠狠地踩在了上麵。
    齊行煜也聽到了這段，心裏五味雜陳，他望向那張紙，欲言又止。
    “別踩了，它也是有生命的。”
    於何為要瘋了，什麼玩意，第一次聽到紙有生命。於何為幹脆直接轉向了齊行煜，把那張紙撿了起來，叉著腰：“你跟我說說它為什麼有生命。”
    齊行煜沉思了一會兒，張口就來：“紙是用木材纖維做的，而木材纖維主要由纖維細胞構成。”
    “纖維細胞是死細胞哎，行煜哥哥。”於何為有點無語。
    “但是這張紙賦予了作者的心血，作者也為其賦予了新生命，讓它不再是一張白紙，而是寫滿字的白紙。”齊行煜開始胡扯。
    “行，就算它有生命，現在也沒了。”隻聽“嘩啦”一聲，紙被於何為撕成了兩半。
    還沒有下一步動作，一個女生突然衝了過來，從於何為手下奪回了那張紙。
    於何為仔細一看：“張恬恬？”
    “於何為，你撕我同人文幹啥，我寫了兩節課……”張恬恬跟控訴罪犯似的喋喋不休，吵得於何為耳朵疼。
    “粘起來不就行了嗎？我幫你粘。”於何為想從張恬恬手中拿回A4紙。
    張恬恬閃身躲開：“這張紙可是我費盡精力，從美觀、實用、文筆等多種方麵考慮的，難道就隻是用膠帶粘一下這麼簡單嗎？”
    “張恬恬女士，那你想要我怎麼做。”於何為真得被折磨的沒脾氣了，先是朝佑，再是齊行煜，結果還來了個張恬恬。
    “演一遍。”張恬恬了當的說道。
    於何為上前，蹲下身來，用手指碰了碰張恬恬的額頭：“你發燒了？怎麼口不擇言的？”
    齊行煜在張恬恬說完那句話時，有些震驚於她的虎狼之詞，當然，還有些別的情緒。
    “你就說演不演吧。”
    “你生病了，去醫務室吧。”
    在兩人爭吵之時，齊行煜淺淺插了一嘴：“其實，可以演的。”
    張恬恬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你說的。”
    於何為瞪向齊行煜，而齊行煜隻是淡淡一笑。
    “但是，我們總不能當著你的麵演，這種事。你知道的，明天給你看成果就是呢？”
    張恬恬挺佩服齊行煜的，能用那麼清冷的口吻說出來這種話。
    “那我們各退一步，就這麼說定了。”張恬恬腳步輕快的仿佛踩在綿花上，哼著小曲。剛回到六班，便迫不及待地打開自己的聊天框，輸入了一條消息：嘻嘻，明天有surprise????(??????????????)????。
    齊行煜拿起被張恬恬丟下的那張紙，淡淡一笑。
    “你笑什麼笑！”於何為衝過來，就要捶人，齊行煜輕而易舉地攥住了於何為的手。
    “你別生氣，我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小心我殺了你。”於何為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他真的搞不懂齊行煜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