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去睡吧，我來就行。”雲秀倚二話不說背著林薑汐，愧疚的說，“真的麻煩你了，從小到大盡給你惹些事。”
    江池看著雲秀倚有些吃力，停腳返回，攬過林薑汐:”我抱她去房間。”
    雲秀倚愣了神，聲音停在空中：“……慢點啊。”
    不禁低語：“原來這就是中國好鄰居。”
    林薑汐以前經常用中國好鄰居這幾個字來形容江池。
    雲秀倚現在深刻體會到了。
    ……
    翌日，林薑汐被鬧鈴吵的起床氣更重了，瞄了一眼時間，九點之前到學校報道，鬧鍾上赫然顯示著9:15。
    林薑汐東拉西扯，過了10分鍾，暴力的開了門，林成和雲秀倚卻比她焦急。
    林成：“遲到了就說路上堵車昂！”
    雲秀倚掐了掐林成的耳朵，無奈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個理由搪塞老師。別聽你爸的，你就說你爸車輪胎爆了。”
    林薑汐：“……”
    的確，雲秀倚讀書那會兒，蔣文送她讀書的時候，開的是三輪車，天灰蒙蒙的，看不清路，眼睛搓的幹澀才勉強看清。
    一個不注意，開進了田溝裏，車輪也不太爭氣，爆了。
    林薑汐雲秀倚的講這個故事，聽得她耳朵起繭子了，現在又要開始傳承雲秀倚的生平事跡……
    “你們就別給我想這些瞎注意了，我快遲到了。”
    林薑汐道了聲離開，一出門就撞見江池。
    他穿著單薄修整的白襯衫，領口隨意敞開，外麵疊穿了藍白條紋夾帶的薄荷綠的校服外套，轉身，睨了林薑汐一眼。
    薄唇微啟，眉梢稍揚，慵懶隨性：“看來昨晚睡得挺好，都忘了自己還要上學。”
    “江池哥，你……怎麼還沒去學校啊……”林薑汐扭扭捏捏的走到江池旁邊，腦袋像在放映片一樣播放著昨天的糗事。
    “本來是可以按時到學校的，可能我比你睡眠質量好。”
    林薑汐驀地比了一個“棒”的手勢，跳開江池的視線，按了電梯按鈕：“先到學校再說吧……昨天的事……對不起啊江池哥。”
    “沒那麼小氣，你做些奇怪事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是合情合理的事。”江池用略帶戲謔的眼神打量，說。
    ……
    
    豔陽高照，天地澄澈。寧海一中的槐樹依舊鬱鬱冉冉青翠溫潤。
    江池和林薑汐遲到了十五分鍾，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惹得教室裏掀起討論。
    江池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不似昨夜般張揚又表露出一副膽小又文文弱弱的樣子。
    “班裏隻剩兩個人了，一個叫江池一個叫林薑汐。”那個老師抓了抓了地中海款式的發型，搖搖頭，“剛剛就有兩個人遲到，你們又來……是想氣死我，還是根本不把老師放在眼裏。”
    
    鄭圓道問：“說說吧，你倆為什麼也是一起來上學的？”
    也，看來前兩個遲到的和後麵兩個遲到的算是不約而同的遲到了。
    “去學校的路上看見有穿寧海的校服同學出了事，順道幫了個忙。”江池回。
    鄭圓道一麵雲淡風輕的表情，卻在努力穩住快要崩壞的表情：“那究竟是個什麼忙要幫到開學第一節課過半呐。”
    江池：“輪胎爆了。”
    林薑汐：“！”
    耳邊傳來聒噪聲，帶著點讓人不適的黏膩：“行了，快！快快……回座位上去。”
    “怎麼愛遲到的全是成績好的……”鄭圓道用著像在抱怨和默默接受的語氣，給自己受傷的心靈一點安慰。
    鄭圓道瞥了一眼入學考試成績單，第一名：江池
    很熟悉，翻牆的，又上過日報的。
    第二名：林薑汐
    對她無比欣賞。
    ……
    下課鈴響的激烈，鄭圓道講班紀校規拖了堂，林薑汐剛想歇口氣，板凳都還沒坐熱，就和江池叫到了辦公室。
    林薑汐一直把雲秀倚的叮囑放在心裏，為了保持好學生的形象，她現在的站姿比兩周前的軍訓更有莊嚴肅穆的神情。
    鄭圓道推了推眼鏡框，是一個平光眼鏡，邊說邊把平光眼鏡取下來掛在衣服領口中間，緊貼著他的衣服。
    “林同學，我看你體態禮儀很不錯，有幾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半天憋了句廢話。
    “謝謝鄭老師。”林薑汐給了一句中肯的話。
    “行了，說正事。”鄭圓道從辦公桌上拿出幾套卷子，“這是幾套數學專題訓練卷，你之前不在本地上學，應該還不知道，我們這裏與其他省份試卷有很大水平差異，題型相對複雜。”
    “我把江池叫過來，就是讓他平時多幫幫你，你基礎很好，進入這邊學習狀態應該也要不了多久。”
    “到了這邊就不一定次次上年級前五了，女生理科不好能理解……”鄭圓道瞥了江池一眼：“幹嘛呢江池，在看哪呢！我說的話有沒有在聽。”
    
    “林薑汐不用做這套試卷，她很聰明，提點一下就通。”
    鄭圓道剛喂到嘴邊的開心果，氣得他一口生咽了下去，吼道：“我說你這小兔崽子，軍訓翻牆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
    
    “林薑汐你數學成績一般保持在什麼水平？”鄭圓道不太了解林薑汐的學習狀況，也隻是粗略看過成績單，便問。
    “滿分。”林薑汐認真回答。
    鄭圓道苦笑：“噢……這樣吧，因為你媽媽特意讓我關注你學習狀況，這工作就交給你同桌江池。”
    “聽到沒江池，林薑汐以後就是你的人，多帶帶她熟悉寧海，學習上也要帶動她。”
    
    江池頓了兩秒，“嗯”了一聲。
    
    林薑汐自聽了鄭圓道話中提起的“翻牆”後她望著玻璃窗外濃紺色的夜幕，今晚的月亮格外的耀眼，再一看像江池的梨渦。
    
    江池右手撐著腦袋靜靜看著林薑汐，見她愁眉不展:“這麼喜歡看月亮，要不把月亮藏起來自己看。”
    林薑汐聽到江池的聲音，對剛剛胡思亂想束縛感消失了，感到詫異，那半秒腦海是一片空白。
    ”那還是太麻煩了，我回家在夢裏也能看的。”林薑汐說的理直氣壯，末了，還有點後悔。
    “今天又點不開心了?”江池問了一句，沒太多情緒在裏麵，“說來聽聽。”
    “我沒事的。”
    “你又撒謊，騙人的演技該好好磨練一下了。”江池語氣與往常比淡然了些許。
    “如果什麼事都憋在心裏，這樣隻會摧殘你的意識，甚至活下的隻是一個軀殼，你甘願變成這樣，我不會逼你。”
    “江池哥你有沒有覺得你突然變得話多了起來，我已前很少聽你說這麼多話。”
    江池笑了笑，望著林薑汐透著疑惑的眼眸，“想不想看月亮，現在還沒上自習，機會隻有一次，想好回答我。”
    林薑汐手中的筆有了意識，停了下來，沒有想好如何回答他悶悶地說：“我覺得還是在夢裏看比較方便。”
    
    江池拿起校服，起身好似在抱怨般說：“麻煩，今天月亮比你夢裏好看。”
    “你怎知道我夢裏的月亮不比現在的月亮好看。“說完林薑汐意識到有點頂撞江池，馬上閉了嘴。
    “鄭老師，我帶林薑汐去趟醫務室。”
    “圓規”在打瞌睡，嚇得眼鏡掉在講台，一看是江池，提醒說：“那快點去了回來啊，你小子別帶你同桌翻牆去學校外玩。”
    “知道。”
    林薑汐像提線木偶被江池操控，江池喊她去哪她就去哪。
    林薑汐倒步走，打破砂鍋問到底：“江池哥我們到底要去哪？你一會兒讓我左轉一會兒又讓我右轉，到底要幹嘛。”
    “直走。”
    林薑汐有點脾氣了：“江池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良久，林薑汐瞧見一個建築，與歐美建築風格極為相似，像王子與公主的城堡看著破破爛爛的，有些年代感了。
    林薑汐走進一看，有封禁條貼著，怪嚇人的，有種玩密室逃脫的氛圍。
    “江池哥？江池？你在嗎？為什麼學校還有城堡。”林薑汐轉身沒見著江池，她的手一刻也沒閑著，隻是一直抓空，找不到江池。
    “江池，你在哪？”林薑汐抿緊唇，眼淚快要繃不住了，嗓音帶著點哭腔，“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小城堡周圍的織燈亮起，燈和月光籠著江池的臉，江池脫下外套搭在林薑汐肩上，嘴巴跟淬了毒似的，但又皺著眉很認真地說：“哭什麼?人沒死。”
    林薑汐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到江池那一副臭臉，心裏便踏實了許多，眼睛幹澀：“你沒事就好，沒要緊的事就別待在這了，別忘了鄭老師說的話。”
    江池攏了攏搭在林薑汐身上的校服，手心貼在她的臉，能感覺到她的牙關在不停顫抖。
    果然還是嚇到了膽小的她。
    “臉怎麼這麼冷，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還把你嚇到了。”江池懊悔道。
    林薑汐虛無縹緲地問：“所以帶我來這幹什麼？”
    “這裏是寧海看月亮的最好位置，原本這塊地帶是一個博物館，後來才修建成寧海一中，至於這個建築被留在這裏，是因為校長覺得很有文化曆史感，有助於提高學校門麵，久了卻成了舊樓。明年會安排人處理。”
    林薑池說話都沒過腦子：“還是早點解決的好，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江池淺笑著：“學校裏的人基本都不怕這地方，除了像你這樣替別人擔心的膽小鬼。”
    “我是膽小鬼，我要回去了。”林薑汐邁著步子朝教學樓方向走，“你也別在這待著了。心理素質強也不行，在這樣的地方待久容易得病。”
    “你不看月亮了？”江池心裏打著算盤又問一遍。
    “我會在夢裏看。”
    “我還是那句話，您能保證今晚你一定能在夢裏看見月亮？”
    林薑汐沒由地生氣，歪著腦袋，雙手叉腰，停下腳步：“你現在不是提款機而是提問機。”
    
    “真不想看了？機會隻有一次，考慮好。”
    像極了小時候江池搶她糖葫蘆而後又承諾以後他的所有財產都歸林薑汐，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就像小時候那般小吵小鬧。
    “不想，我回去學習了，你是全省狀元隨你怎麼玩，但我和你不一樣。”
    江池插著兜學著的她的樣子凝視著林薑汐氣鼓鼓的背影，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