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遮住天邊月牙，東方天際漸漸泛起魚肚白。金色光芒灑滿大地，暑氣也悄然彌漫開來。不多時藍藍的天空飄著幾朵胖胖的白雲相映成趣。
    王舒姝端起溫熱的豆漿，輕輕啜了一口，她用筷子夾起金黃酥脆的油條斯斯文文地送入口中。
    “書書，你快點吃。”母親的聲音從一樓傳來，“趁現在不忙，讓你爸送你去報名啊。”
    王舒姝聞言，趕緊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她利落地背起書包，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樓下跑。“走吧走吧!”她催促著，聲音裏透著掩不住的雀躍。父親已經推著那輛略顯陳舊的摩托車在樓下等候。
    王舒姝熟練地跨上後座，扣好頭盔的搭扣。發動機發出沉悶的轟鳴，摩托車速度漸漸加快。
    清晨的風帶著露水的濕潤，輕輕劃過她的臉頰，撩起幾縷逃出頭盔的發絲。
    感受風從指縫間穿過的涼意，這是獨屬於清晨的自由味道。街道兩旁的樹飛速後退，投下斑駁搖曳的樹影。
    不過十分鍾光景，“北立中學”四個鎏金大字便映入眼簾。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前來報名的學生和家長，熙熙攘攘。
    北立中學是全省最好最強的中學理科重本上線率95%本科升學率99%。
    看著女兒王舒姝輕快地走在前頭，王大毅眼裏是藏不住的欣慰與驕傲。
    能考上這所名校，意味著她初中三年的辛苦付出都沒有白費。
    校園裏欄目邊人頭攢動，滿是前來報到的高一新生和家長。
    王大毅抬頭仔細看了看入口處的指示牌，目光在分班名單上搜尋著“王舒姝，高一（1）班，教室：德美樓二樓”。他招呼女兒：“書書，在那邊，我們上去。”
    父女二人順著人流來到德美樓二樓的教室第一個教室。
    講台後，坐著一位年近五十的女教師，氣質溫婉，眼神清亮有神，正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報名事宜。
    王大毅趕忙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笑容：“老師好，我們來給孩子報名。這是錄取通知書。”說著，將通知書遞了過去。
    班主任歐陽倩接過通知書，目光隨即落在跟進來的女孩身上。
    女孩生的標致，身姿挺拔，容貌靚麗，眼神明亮，整個人透著一股幹淨、大方又蓬勃的精神氣兒，心裏當下便有了幾分好感。
    她一邊登記信息，一邊和藹地問：“王舒姝是準備住校還是走讀啊？”
    王舒姝迎上老師的目光，禮貌地展顏一笑，聲音清晰地說道：“老師，我申請走讀。”
    王大毅也附和道:“對，我們想著住家裏方便照顧。”
    歐陽老師頷首：“我是一班班主任歐陽倩，主教數學。今天上午主要是報到，現在可以自由出校安排，但記得今晚要上晚自習，六點前務必返校。”
    王大毅連忙掏出手機，仔細存下白板上的號碼。
    王舒姝乖巧應道：“記住了老師，我們六點前一定到。”她微微鞠躬，這才跟著父親輕快地走出教室，馬尾辮在腦後輕輕晃動。
    北立中學規模不大，每個年級擁有一棟獨立的教學樓。另外兩棟實驗樓與綜合樓掩映在綠樹叢中。
    校園內配有操場、運動場和籃球場四周環繞著草坪與四季花木。
    生活區的食堂和小賣部與男女宿舍樓旁點綴著綠意，一棟教師公寓安靜地佇立。
    王舒姝站在連接教學樓與操場的小石橋上，望著池塘裏那群金紅色的錦鯉出神。它們在水麵劃開一道道漣漪，攪碎了倒映的陽光。
    父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走吧。”她點頭轉身跟上父親的腳步，樹影將他們的身影漸漸拉長。
    坐上車她偏頭輕輕靠在父親的後背上，目光無意識地掠過旁邊緩速駛過的黑色轎車。
    深色車窗正緩緩降下，玻璃反射的流光漸漸褪去，露出一張俊美的側臉。少年望著窗外，四目相對的刹那少年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驟然定住。
    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直起身，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裏，此刻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被風拂起的發絲，茫然中帶著無辜的神色。
    直到車速加快，那道倚靠著父親的剪影在視野裏急速後退、消失。
    洛臨怔神片刻，他隨即失笑同在一個省份，相逢豈非必然？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程絮手中的白瓷茶杯上，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望向兒子的視線。
    洛臨正慵懶地陷在沙發裏，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嘴裏哼著不知名的輕快調子。
    “今天開學，心情就這麼好？”程絮放下茶杯，瓷器與玻璃桌麵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洛臨聞聲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有嗎？”
    程絮端正了坐姿，目光變得嚴肅：“洛臨，高中不是初中。”她的聲音沉了幾分，“課程會成倍增加，課業繁重，競爭壓力更大。”
    “你那些小聰明，在高中根本不夠用。”她頓了頓，語氣裏帶著警告，“到時候，我可不想再為你請家庭教師了。”
    洛臨放下一直翹著的二郎腿，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抵在膝蓋上，雙手隨意地交疊。他抬眼看向母親，眼神裏不見絲毫緊張：“媽，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他語氣輕鬆，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我直接打包住進姨婆家就是了。”
    這個提議讓程絮的神色微微鬆動。她的幺姨，也就是洛臨的姨婆和愛人都是深耕教學一線的特級教師，確實是再理想不過的輔導人選。
    “哼，倒是便宜你了。”程絮輕哼一聲，語氣緩和了些，轉而問道，“今年高一一共20個班。1到4班是實驗班，5到8班是強基班。你初中同學裏，有和你分到同一個班的嗎？”
    洛臨向後靠回沙發，略一思索：“班上有三個同學分到同班。整個年級裏，算上其他班的，大概有十四個老同學都考進來了。其餘的，大多分散在一中和二中。”
    他的語氣平靜，眼神卻飄向窗外。
    “程阿姨，洛臨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