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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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物處理班,萩原研二拿著鉛筆在紙上畫了又畫那顆炸彈的輪廓,心情煩躁了起來。
炸彈是他前兩天拆除過的,和以往的炸彈不太一樣,是水銀柱的,而且最裏麵還藏有一個隱蔽的遙控裝置,這就要求處理人員必須手穩,並且有精確到秒的時間觀念和大量的拆彈經驗。
萩原研二的指尖輕輕按按眉心,蒼白僵硬的臉上閃過一絲傷感,隨即笑的明媚張揚。
這種東西三分鍾就能搞定。
是吧,小陣平……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指針,晚上七點半。
同事田中角榮實在熬不下去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剛要走,目光就被縮在角落裏的青年所吸引。
萩原研二,是兩個月前來到爆炸物處理班的,當時的青年穿著一身黑,半長頭發有些淩亂,隨意搭在肩膀上,領口的領帶扯開半截,眼睛有些腫,黑眼圈濃的可怕,像是好久沒休息一樣。
明明那雙眼睛是睜著的,也笑著回應同事們提出的問題,田中角榮卻覺得萩原君的心思不在這裏。
這種強烈的割裂感在第二天有了實質性的表現。
搜查一科收到了一封挑戰信,挑戰信中明確給出了炸彈的樣子,給警察一周的時間找出破解炸彈的方法,在十一月七日到吉岡三丁目附近的淺井別墅區拆炸彈。
田中角榮還清晰地記得當時萩原研二的表情,憤怒……絕望……
不,那種情緒更像是男人想要殺人,殺了那個投放挑戰書的人。
雖然不知道萩原研二是怎麼回事,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他,剛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一個男人出現了。
他站在萩原研二麵前,寬厚的手掌重重落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隻一下就把萩原研二從那片死寂絕望的泥潭中拉了出來。
他說:“萩原。”
萩原研二抬頭,正經地板著臉,深呼口氣讓自己平複下來:“我沒事,班長。”
伊達航欲言又止:“當初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萩原研二的嗓子沙啞,剛平複的情緒再次翻卷,他說:“我知道……”
後來田中角榮才知道,萩原研二的幼馴染死了,死在向他表白的第二天。
萩原研二並不吝嗇分享自己對幼馴染的感情。
每每聽著萩原研二講起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總覺得萩原研二的幼馴染是個極好的人,如果還活著,兩人說不準會成為爆處班的雙子星,然後在他們這群同事的祝福下走向婚姻,相伴白首。
可是世上並不存在所謂的如果,分離總是常態。
一周後炸彈成功拆除了,凶手卻沒能找到,萩原研二就將自己困在工位上,一遍又一遍地畫那張炸彈的圖紙,像是想要將它的輪廓刻在骨髓,印入靈魂中。
田中角榮歎了口氣,從抽屜裏翻出幾包零食,走過去放在萩原研二的桌子上。
“萩原,好好休息一下吧。”田中角榮突地想到什麼說,“搜查科那邊為了慶祝舉辦了聯誼,給各個部門都發了帖子,要不要一起去?就當放鬆了。”
萩原研二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圖紙道:“聯誼,不適合我啦。”
他怕田中角榮誤會自己又在難過,補充道:“我要是過去的話,可就要搶走女孩子的注意力啦,你們去吧,要好好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哦,表白的話要快些,回複也要快些。”
不然想說的話可能就沒辦法說了,想聽的也聽不到了。
“你小子,知道了知道了,走了。”
田中角榮也不再糾纏,擺擺手就打算走。
萩原研二喊住他:“田中君,謝謝零食。”
“不客氣,搞完就趕緊回去,別把身子搞垮了,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爆處班的王牌。”
“放心好了。”
田中君走後,房子裏空蕩蕩的,隻剩下萩原研二一個人。
他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又回到工位畫了又畫。
手指無意間碰到一個盒子,萩原研二怔住片刻,將盒子打開,裏麵躺著一副墨鏡,是他得知鬆田死訊後買的。
他還記得當時太陽很烈,讓人腦子發脹,空氣燥的厲害,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西裝革履的男人說,他是警視廳公安課長東野沐川。
他說,鬆田陣平死了,死於爆炸,目前已經從爆炸現場驗定了殘留人體組織的DNA,確認是鬆田陣平。
凶手很可能是國際犯罪組織的高級幹部貝爾摩德。
殘存的監控有拍到一個女人和鬆田陣平在人質中走的很近,那個女人是貝爾摩德慣用的偽裝樣貌。
他們推斷出兩人很可能談判失敗,女人惱羞成怒殺了鬆田陣平。
男人給了萩原研二拍攝的現場慘狀以及具體的死因報告和屍檢報告,炸彈推斷類型資料。
萩原研二渾渾噩噩的接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將一切都看了個仔細。
最後他拒絕了。
他說:“他不會死的,他說我們要一起去爆處班的,我會在爆處班等他,他會回來的。”
萩原研二狼狽地跑了。
出來時陽光很烈,灼燒著他每一寸皮膚,萩原研二抬眼,眼睛晃了一瞬。
突地想到鬆田陣平說:“hagi送我一副墨鏡吧。”
對啊,要給小陣平買墨鏡才對。
小陣平還沒聽到hagi的答複呢。
小陣平……小陣平……
萩原研二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念鬆田陣平的名字,六神無主地翻牆,逃也似的離開了,找到了一家評價極好的墨鏡店,花了自己所有的積蓄買了最貴的一個。
抱著墨鏡慢悠悠遊蕩在街上,最後回到鬆田陣平的房間,縮在沙發上,像往常一樣盯著緊閉的房門等鬆田陣平回來。
沒錯……小陣平會回來的……
果然小陣平說的沒錯,警察什麼的都是一群混蛋,拿張假紙就想騙hagi。
小陣平快點回來,他們欺負hagi,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揍警視正吧。
後來,鬆田丈太郎在萩原一家的幫助下給兒子舉辦了葬禮。
萩原研二沒去,他說,小陣平才沒死!他會回來的!沒死的人辦什麼葬禮!你們這群瘋子!
果不其然,萩原研二挨揍了。
挨了姐姐的拳頭。
挨了鬆田丈太郎的拳頭。
挨了降穀零的拳頭。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躲在房間裏不肯出來。
同期和他的家人想要安慰他,讓他不要藏在自己的記憶裏,然而第二天,萩原研二卻想通了一般從房間裏出來了。
他去和姐姐道歉,去和鬆田丈太郎道歉,去和同期們道歉,又恢複到了從前的模樣。
萩原研二想:小陣平肯定不想hagi頹廢下去,誰讓hagi是個好孩子呢,hagi要變成優秀的大人。
然後等待鬆田陣平回來,但是他素來不喜歡等。
所以小陣平,等著吧,hagi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