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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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瑞在看似被逼的情況下無奈,隻能跟著出發,將小白和大黃留下看守寵物店。雖然他也很好奇是什麼東西如此膽大妄為的吸走人類的魂魄。
    因有林老爺安排,下了機場便有林家派的人將二人送到林星雲之前在江城住的酒店。江城並非一線城市,沒有五星級酒店,隻能安排相對幹淨一些。
    出乎意料的是,林星雲之前沒有工作方便選的酒店相當低調。林家軍人出身,林家小少爺更是軍屬大院長大的,也沒有富二代的驕奢之氣。
    “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去了解一下情況。”容燼拿走自己的行李,轉身徑直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
    祈瑞看著緊閉的房門,對於容燼這種自大的行為隻是握了握拳頭,咬了咬嘴唇,也轉身進到隔壁房間。
    他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氣味混著舊地毯的氣息撲麵而來。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還算收拾得幹淨整齊。他反手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仿佛要將一路壓著的悶氣排解出去。
    一路上祈瑞賭氣沒跟他說話,早飯也沒吃,
    容燼那副理所當然、發號施令的模樣,著實讓人火大。祈瑞鬆開不知不覺握緊的拳頭,走到窗邊,拉開有些沉澀的窗簾。窗外是江城平凡的黃昏。
    晚霞在天邊暈染成一片絢麗的水墨畫,近處街道上偶爾有車輛駛過,工作的人們陸陸續續回家,
    現在好想大黃的蟹黃麵啊,這個季節鮫人從湖裏捕撈的蟹子最是肥美,昨天剛送到家裏,原本說好晚上下了班就可以吃到,現在不止沒有蟹黃麵反而馬上要餓死了。
    想到這,趴在床上的祈瑞吸了吸鼻子,摸了摸唱起“空城計”的肚子,拉下臉給“容白勞”打電話。
    “喂。”
    “老板,可以提前預支點工資嗎?”
    工資還沒發,僅有的生活費又攥在大黃手裏,臨走就給了自己100元,實在不舍得花。
    電話那頭,容燼手中的打火機發出“鏘”的一聲脆響。火苗在他瞳孔中亮起,讓人辨不清情緒。“算我借你,”他淡淡道,“要收利息。”
    說完,掛了電話
    聽到手機的轉賬聲,祈瑞什麼情緒都沒有了,也不看價格,在外賣平台點了自己想吃的。不久,房門被敲響,看著送來的蟹黃麵,祈瑞那點委屈也吃進肚子裏了。
    ……
    已經在江城待了4天,除了跟著容燼瞎轉就是在附近吃吃喝喝,他不知道容燼在搞什麼鬼,祈瑞有些坐不住了,睡前他想著明天一定要和容燼說要離開的事,雖然他也很好奇這裏發生什麼事,可不管什麼事都沒有大陣重要。
    等到最後一絲夕陽的餘暉從窗欞中褪去,夜幕如同黑色綢緞緩緩鋪開。
    原本明亮的酒店走廊的燈光不知何時變得昏暗。緊接著,一片氤氳的、帶著曖昧光澤的粉色霧氣,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從通風口與門縫靜靜地湧流進來。
    它像一隻隱匿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在昏暗的光影下暈成一圈圈朦朧的光圈,悄無聲息地進入每一個房間。
    它貪婪地漫過地毯,攀上門扉,向著每一個酣睡的角落彌漫。
    幾乎在霧氣滲入房內的同一瞬,祈瑞與容燼便已察覺。黑暗中,兩人氣息未變,姿態如常,堪稱完美地扮演著暗夜裏沉浸在酣睡的人。
    很快,酒店裏的人一個又一個倒下,祈瑞也察覺到空氣中詭異的香氣。似乎有點熟悉……
    他決定賭一把,主動放棄了抵抗,任由意識沉入霧氣帶來的昏睡。最後時刻,他腦海裏浮現的是容燼模糊的側影——這家夥,應該會撈自己一把吧?
    不知在虛無中漂浮了多久,意識終於尋回一絲著重點。
    他費力地睜開雙眼。
    熟悉的景象逐漸聚焦在眼前——是寵物店。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缺了一個角的招牌,彌漫在空氣中淡淡動物皮毛氣味、窗台上那盆永遠半死不活的吊蘭……每一樣都準確無誤。
    可下一瞬,他便察覺了異樣。
    視角不對。他像是漂浮在半空,一個無形的旁觀者。他試圖抬起手觸摸什麼,可無法觸碰任何東西。
    這是搞鬼的家夥製造出來的幻境嗎?
    沒等他理清這詭異的狀況,“吱呀”一聲,裏間的門被推開。
    一個年輕男人趔趄著走出來,手裏拎著個快見底的酒壺。
    他有一頭極為醒目的銀發,麵色因酒意染上嫣紅,一雙桃花眼蒙著氤氳的醉意。
    剛剛在酒店明明是黃昏日落,而現在已經皓月當空,雪覆四野。月光從窗欞漏進來,透過飄落的雪花落在那男人身上,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形。一件洗得發白、幾乎透光的粗布襯衫鬆垮地掛在他身上,襟口半敞,帶著一種**不羈的氣息。
    師父!
    祈瑞呼吸一滯。是師父——梓樾,是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他怎麼會在這裏?幻境怎麼有能耐把他幻化出來。
    祈瑞本能地向前跑去,果不其然,梓樾的目光穿透了他,徑直落在門口的地麵上。
    那兒有一個小小的、被一塊紅色布匹包裹起來的繈褓。
    梓樾打了個酒嗝,眯著眼,晃悠到門口,指尖的玉壺在動作之下幾乎要掉落在地。“嗝!哪……哪來的小東西?”他含糊地嘟囔,彎下腰,酒氣似乎散了些。他小心翼翼地,用拎酒壺的那隻手別扭地勾了勾繈褓的邊緣,看到裏麵露出一張睡得正酣的嬰兒小臉。
    那一瞬,他眼中殘餘的醉意似乎被門外的夜風吹散了。他頓了頓,將酒壺隨手放在門邊,雙手略顯笨拙卻異常輕柔地將那繈褓抱了起來,轉身回屋。
    這是自己未有過的記憶。祈瑞不由自主地跟著“飄”了進去,心髒在無聲地狂跳。
    屋內燈光暖黃,桌邊還坐著一人。那人身著玄色深衣,容顏俊美卻帶著一種疏離的威嚴,此刻因為一起喝酒的人出去正執杯欲飲,見到梓樾懷中之物,動作頓住,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訝異。
    “這是?”
    宇恒叔叔!冥府之主,冥宇恒。祈瑞更驚,畢竟自師傅離去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叔叔。
    “門口撿的,”梓樾眼中的酒氣似已散去,語氣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幾分清朗,他低頭端詳懷裏的嬰兒,指尖極輕地碰了碰那柔嫩的臉頰,“大半夜的,丟在我這老頭子門口,也算與我有緣。”
    冥宇恒起身走近,目光落在嬰兒身上,凝神片刻,眉梢微動:“氣息……有些特別。不是精怪,可也不是人,你確定要留下?”
    “特別才好。”梓樾笑了,那笑容在暖光下顯得異常柔和,衝散了他眉宇間慣有的散漫與漫不經心。他看著嬰兒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咂了咂嘴,伸出小手在空中抓撓,越看眼底的笑意越深。“老頭子我一個人守著這店,冷清久了,添個活物正好。”
    祈瑞在一旁看得眼眶發熱。他幼時總不懂,風華正茂的師父為何總愛自稱“老頭子”。
    直到師父離去的那一天,他才恍然,那或許是一種將漫長歲月化為一聲歎息的淡然。
    梓樾抱著孩子,倍感新鮮。逗弄了許久,他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沉吟片刻,抬眼望向在雪夜中隱約可見的星辰。
    “從此,你便叫”祈瑞”吧。”
    他的聲音溫和而清晰,一字一句,仿佛不僅是命名,更是一種溫柔的祝禱:
    “”隻祈五色雲瑞世,不原蚩尤旗亙天”。不求你驚天動地,惟願你這小家夥,能給這混濁世道,帶來一絲屬於自己的祥瑞與安寧。”
    仿佛聽懂了這話語中的暖意,繈褓中的嬰兒竟在夢中勾起那人微涼的指尖,似乎感到滿意,嘴角露出一點無齒的、純粹的笑意。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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