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響起，如同赦令，教室裏瞬間熱鬧起來，迅速收拾書包準備離開。隻有陸止，動作比往常更慢，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幾乎能讓周圍的溫度降下幾度。
    李老師安排的補課讓他煩躁不已。
    時安一邊慢吞吞地往書包裏塞作業，一邊用餘光觀察著陸止。見他這副抗拒到極點的模樣，心裏那點莫名的想笑的念頭又冒了出來。
    “那個林曉月講題其實挺有耐心的，”時安試圖緩和氣氛，聲音放得很輕，“而且就半小時，很快的。”
    陸止沒應聲，隻是把最後一本書重重塞進書包，拉上拉鏈，發出刺耳的“刺啦”聲，充分表達了他的不滿。
    學習委員已經拿著教案和試卷，有些緊張地走了過來。她推了推眼鏡，站在陸止課桌旁：“陸止同學，我們去圖書館的小討論室可以嗎？”
    陸止抬眸，那冰冷的視線掃過林曉月，讓她臉都有些白了。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麵無表情地站起身，拎著書包，跟在了林曉月身後。
    時安看著他們一前一後離開教室的背影，一個戰戰兢兢，一個煞氣騰騰，怎麼看怎麼像押送犯人。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捂住嘴。
    “走吧安安，愣著幹嘛？”江淮勾住他的脖子，“網吧走起？”
    若是平時，時安肯定一口答應。但今天，他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不了，我……我還有點事，你先去吧。”
    江淮看了他一眼：“你能有什麼事？該不會……”他眼神往圖書館方向瞟了瞟，“想去”探監”？”
    “去你的！我是那種人嗎？真有事，你先走。”
    打發走了江淮，時安獨自在空了大半的教室裏坐了一會兒。窗外的夕陽將天空染成暖橙色，操場上傳來籃球隊訓練的口號聲。終究還是沒忍住，抓起書包，悄悄朝著圖書館的方向摸去。
    圖書館的小討論室是玻璃隔牆，時安很容易就找到了位置。他躲在拐角處的書架後麵，偷偷往裏看。
    林曉月正指著試卷上的題目，認真地講解著，聲音隔著玻璃聽不真切，但能看到她臉上努力維持的鎮定。而陸止，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眼神放空地看著窗外，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顯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時安幾乎能想象出林曉月此刻的壓力有多大。他有點同情學習委員，又覺得陸止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有點好笑，還有點欠揍。
    就在這時，林曉月似乎問了一個問題，期待地看向陸止。陸止毫無反應，連眼珠都沒轉一下。林曉月的肩膀垮了下去，臉上露出挫敗又無奈的表情。
    時安看著，心裏莫名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轉身快步離開圖書館，朝著小賣部的方向跑去。
    十幾分鍾後，時安手裏拿著兩盒草莓牛奶和一包看起來就很甜的奶油夾心餅幹，再次溜達到討論室附近。他算著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
    果然，沒多久，討論室的門被拉開。林曉月幾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如釋重負又心有餘悸的表情，看方向是直接回教室拿書包了。
    陸止慢悠悠地跟在後麵，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緊抿的唇角顯示他的心情並未好轉。
    時安看準時機，從拐角處晃了出來，假裝偶遇，臉上揚起驚訝的笑容：“咦？陸止，補完課了？怎麼樣，林大學委講得不錯吧？”
    陸止腳步頓住，看向他，似乎在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時安被他看得有點心虛，趕緊把手裏的牛奶和餅幹遞過去“辛苦了辛苦了，補充點能量！學習可是很耗糖分的！”
    陸止的目光落在那兩盒熟悉的草莓牛奶上，又移到時安因為奔跑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和鼻尖。他沉默著，沒有立刻去接。
    空氣凝固了幾秒。時安舉著東西的手有點酸，笑容也開始僵硬。
    陸止卻突然伸手，接過了牛奶和餅幹。他的動作依舊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粗魯，但確實是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