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陰影如同秋日提前到來的涼風，悄無聲息地席卷了高二（三）班。課間不再隻有嬉鬧，多了不少埋頭苦讀的身影，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焦慮。
    時安對著數學練習冊上密密麻麻的題目，眉頭擰成了一個小疙瘩，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戳著，留下一個個墨點。他成績中等，數學更是弱項，麵對綜合性的難題，常常感到力不從心。
    “完了完了，這次月考肯定要墊底了……”他小聲哀歎，習慣性地用筆尾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發出細微的“叩叩”聲。
    旁邊，陸止依舊沉浸在他的“星雲”世界裏，仿佛周遭的緊張氣氛與他無關。隻是在時安發出那聲哀歎，以及筆尖敲擊額頭的細微聲響傳來時，他翻動書頁的指尖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時安糾結了半晌，終於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側過身，臉上堆起一個帶著點討好意味的、無比乖巧的笑容，聲音放得又輕又軟：“那個……陸止同學，這道題……你能不能稍微給我講一下思路？就一點點？”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將練習冊往陸止那邊推過去一點點，手指指著那道讓他頭疼的幾何證明題。琥珀色的眼睛睜得圓圓的，像隻等待投喂的貓咪，帶著全然的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陸止沒有立刻回應。他甚至連頭都沒抬，目光依舊黏在書頁上，仿佛那上麵的星圖比旁邊這隻“可憐兮兮”的生物更有吸引力。
    就在時安以為他又要遭到無視或者冷言拒絕，笑容都快維持不住的時候，陸止終於有了動作。
    他沒有去看時安的練習冊，而是隨手扯過自己那張總是寫著各種高深演算的草稿紙，拿起筆，唰唰地寫了起來。他的動作很快，筆尖摩擦紙張發出急促而清晰的沙沙聲。
    幾秒鍾後，他停下筆，將那張草稿紙往時安那邊隨意一推，依舊沒有看時安，語氣冷淡得像在陳述天氣：
    “自己看。”
    說完，他便重新拿起自己的書，恢複了之前隔絕外界的姿態，隻是耳根似乎泛起了一絲極淡的、幾乎看不見的粉色。
    時安愣了一下，低頭看向那張草稿紙。上麵並沒有完整的解題過程，隻有寥寥幾個關鍵步驟的提示，用箭頭標注著思路走向，還有一個極其精妙的輔助線畫法。字跡依舊是那股熟悉的瘦硬淩厲，但每一個符號都清晰無比，直指核心，瞬間撥開了籠罩在時安腦海裏的迷霧。
    “啊！原來要這麼畫！”恍然大悟的喜悅衝散了剛才的忐忑。他立刻埋頭演算起來，嘴裏無意識地念叨著。
    他沒有看到，在他專注解題的時候，旁邊那個“認真看書”的人，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了一眼他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耳尖，和那隨著書寫動作輕輕顫動的睫毛，然後才像是滿意般，將目光重新落回書頁，隻是那緊抿的唇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隨機掉落·課堂小紙條傳遞）
    【來自後排江淮戳時安後背遞來的紙條】：
    江淮：！！！他居然真的教你了？！用什麼交換的？！
    時安：（回頭看了一眼仿佛入定的陸止，在紙條上寫）他就給了我一張寫著步驟的草稿紙……而且態度好像我欠他八百萬。
    江淮：……不愧是他。不過能教就行！苟富貴勿相忘！下次也幫我問問！
    這件小事本以為就此過去，然而第二天，校園匿名論壇的一個帖子卻悄然飄紅。
    【標題】：爆！實錘了！陸止絕對對時安雙標！親眼看到他給時安講題！
    【樓主】：我是隔壁桌
    1L：昨天數學課親眼所見！時安問陸止題，陸大佬雖然臉很臭，但還是寫了步驟給他！就寫在那張傳說中畫滿神秘圖形的草稿紙上！
    2L：臥槽！真的假的？陸止那個連老師提問都懶得抬眼皮的人，會給時安講題？
    3L：千真萬確！而且時安當時那個小眼神，可憐巴巴又充滿期待，我看著都心軟，難怪冰山頂不住！
    4L：這叫什麼？這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悶騷石錘了！
    5L：隻有我好奇陸止寫的什麼步驟嗎？能讓我們學渣安瞬間開竅？
    6L：好奇+1，但我不敢去問……（瑟瑟發抖）
    7L：這對CP真是越來越好磕了！冰山融化實錄！
    ……
    帖子發酵得很快，等到下午時安和江淮在小賣部遇到隔壁班幾個相熟的Alpha時，對方直接擠眉弄眼地調侃起來：
    “喲，時安，可以啊！這麼快就把咱們年級新晉冰山拿下了？還單獨輔導呢？”
    “就是，用的什麼辦法？也教教我們唄？”
    語氣帶著點Alpha之間慣有的、無傷大雅的戲謔和探究。
    時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身邊的氣壓驟然一低。
    路過的陸止，不知何時抬起了頭。他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墨黑的眸子冷冷地掃過那幾個說話的Alpha，目光像帶著冰碴，瞬間讓那幾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沒有釋放任何信息素，甚至沒有說一個字，但那眼神裏的警告意味卻清晰得讓人脊背發涼。
    幾個Alpha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趕緊拿著水溜走了。
    江淮縮了縮脖子，小聲對時安說：“……你同桌這眼神，比教導主任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