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怪石隱蹤觀異客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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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崇禮策馬直至天山腳下。雖是春時,巍峨峰頂依舊積雪皚皚,保留著冬日那份清冽寂寥的底色。目光順山勢而下,可見中段雪線邊緣,冰雪初融,綠意如輕煙般悄然漫起;再往低處,那綠便愈發濃鬱恣意,近乎葳蕤了。融雪彙作清溪,自山穀奔流而下,水色澄澈見底,水勢湍急靈動,將整片山脈滋養得鍾靈毓秀,別具一番洗心禪意。及至山麓,地勢漸趨平緩,茵茵牧草已然返青,牛羊星散其間,悠然自得,更添幾分人間安閑愜意。
    怪不得古人雲:
    萬仞冰峰接碧穹,蒼鬆倚壁覆霜濃。
    溪穿亂石凝寒玉,雲繞危巒鎖翠容。
    晴日融光浮素雪,春風拂嶺蕩疏鍾。
    遙觀斷壑煙嵐起,一派清奇入畫中。
    蘇崇禮見此生機盎然之景,胸中歡欣湧動,當即快馬加鞭,隻恨不能肋生雙翼,立時飛至天山派宮門之前,登門求見。
    行至天山山腰,風過林梢帶起殘雪簌簌,蘇崇禮正欲勒馬稍歇,忽聞下方山道處人聲漸起,由遠及近,愈見清晰。他心頭一凜,不敢怠慢,急忙收韁攏轡,調轉馬首,借著道旁嶙峋怪石的遮擋,翻身下馬時足尖輕點,身形微伏,悄然隱於石後陰影之中。
    凝神朝下觀望,隻見山道間行來三騎,馬蹄踏過殘雪,濺起細碎雪沫,伴著粗重的喘息聲。
    為首是位女子,身著一襲紫衫,料子似是上等雲錦,在斑駁光影下泛著柔潤光澤,外罩一件藕合色鬥篷,領口鑲著一圈蓬鬆白毛,襯得肩頸線條愈發纖細,隻是她柳眉微蹙,**緊抿,眉宇間凝著幾分明顯怒色,馬鞭輕揚,胯下駿馬行得頗急。
    女子身側並馳兩人,左側一人穿件雪白狐裘大氅,毛領蓬鬆厚實,遮去大半肩頭,額間束著一道墨色抹額,麵上覆著一層輕紗,隻露出一雙深邃眼眸,目光沉靜掃過四周,行事間透著幾分內斂謹慎。
    右側那人則截然不同,身著厚重獸皮大衣,衣襟半敞,露出底下緊實隆起的肌肉,臂膀粗壯有力,背上竟負著一方碩大石盤,邊緣磨得光滑,似是常年攜帶,腰間斜挎一柄大石斧,斧刃寒光凜冽,握在韁繩上的手指指節粗大,布滿厚繭,每一次呼吸都粗重如雷,噴出的白氣在料峭寒風中凝成霧氣,轉瞬便被山風吹散,顯是負重趕路,耗費了不少氣力。
    蘇崇禮屏氣凝神,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轉,見這三人裝束奇特,行跡倉促,不似尋常路人,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隻靜靜伏在石後,靜觀其變。
    三人行至蘇崇禮所藏怪石不到兩百步,獸衣壯漢粗聲大喝,“誰在埋伏!”話音未落,一輪石盤已削風而過。
    藏身怪石陡迸裂丈許豁口,寒芒碎礫直撲蘇崇禮麵門。他足尖點地,身形乍展“驚鹿無痕”,恰似野鹿驚弦疾竄,影隨身消,唯餘一縷清風掠過後塵,竟無半分跡可循,快得隻教碎石墜地之聲未起,人已在數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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