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尺素傳急舊友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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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兔莊書房內,窗欞半掩,晚風攜著草木涼意悄然潛入,案上燭火搖曳,映得杜無恙的身影愈發清寂。兔園驚變雖暫歇,玄菊閣的陰影卻如烏雲壓頂,異狀白鼬的玄菊印記、黑衣人的詭異屍首,樁樁件件都透著凶險,僅憑他一人之力追查,終究勢單力薄。
    指尖摩挲著案上一枚合香中藥配飾,藥佩雕著簡約藥紋,是十年前離開遠誌閣時,師妹陳無慮所贈,邊角已被摩挲得發亮。十年前藥祖穆去疾壽終,遠誌閣同門為爭閣主之位反目成仇,口舌之爭演變為拳腳相向,暗箭傷人之事屢見不鮮,他與心性澄澈的陳無慮皆鄙棄此等行徑,毅然決裂師門,各自歸隱立派,唯有研討藥方時偶通書信,維係著舊日情誼。
    如今靈兔莊遭此橫劫,背後陰謀遠超預期,陳無慮精通藥理辨識,若能得其相助,既能勘破黑衣人之丹砂隱秘,或許還能從過往師門舊事中,尋得玄菊閣的蛛絲馬跡。念及此處,杜無恙不再遲疑,提筆蘸墨,筆尖在宣紙上疾走,墨痕利落有力,字裏行間滿是急切卻不失沉穩。
    信中寥寥數語,既簡述了靈兔莊遭黑衣人設伏、異狀白鼬作亂之事,言明丹砂含詭異毒素,又提及白鼬身上的玄菊印記,懇請陳無慮相助辨識丹砂成分,若有玄菊閣相關線索,亦盼告知一二,字句間皆是舊日同門的信任與危急時刻的托付。
    書罷,他將信紙仔細折好,納入一卷素色卷軸中,又從錦盒內取出一小截竹管——管中盛著此前從黑衣客屍首旁搜集的丹砂,殷紅細碎,透著幾分詭異。他以蜂蠟仔細封住竹管兩端,反複按壓確保密不透風,再用素布層層包裹,纏上棉線係緊,杜絕丹砂泄露或受潮。
    起身走到窗邊,杜無恙抬手輕吹一聲哨音,簷下立刻掠過一道白影,一隻羽翼光潔的白鴿落在他肩頭,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指尖。他小心翼翼將卷軸與包裹好的竹管係在白鴿腿上,指尖輕輕撫過鴿羽,低聲叮囑:“速將此物送至師妹手中,莫要耽擱。”
    白鴿似通人意,輕啼一聲,振翅掠過窗欞,衝破暮色,朝著遠方疾馳而去。杜無恙立於窗前,望著白鴿消失的方向,眸色沉沉。燭火搖曳中,他掌心攥緊,隻盼書信能早日送達,舊友能施以援手,或許這籠罩靈兔莊的陰霾,能尋得一絲破局之機。
    靈兔莊內的靜謐剛歇半日,莊仆百合急促的呼喊便驟然劃破庭院,她腳下踉蹌著奔來,麵色慘白如紙,話音裏裹著難掩的驚惶:“莊主!不好了!莊外柴房的白鼬不見了!看守的阿蘭也昏迷不醒!”
    杜無恙聞言,方才壓下的焦灼瞬間翻湧,白衣身影疾掠而出,抵達莊外柴房。推開門,隻見阿蘭癱倒在地,雙目緊閉,氣息平緩卻毫無意識,身旁原本拴著白鼬的獸骨鏈鬆垮垂落在地,鏈扣完好無損,那通體雪白的異狀白鼬早已不見蹤影。他俯身扣住阿蘭腕脈,指尖凝神探查片刻,眸色稍緩——脈象平穩,隻是氣息中摻著淡淡的**濁氣,並無性命之憂。
    “百合,雪茶,速將阿蘭扶回房靜養,取醒神湯喂她服下,待她醒後再細問經過。”杜無恙沉聲吩咐,語氣沉穩卻難掩眼底的凝重。百合與隨後趕來的雪茶連忙應聲,小心翼翼扶起阿蘭,快步朝著莊內走去。
    柴房內隻剩杜無恙孤身佇立,指尖攥緊地上的獸骨鏈,鏈身冷硬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心頭卻似被萬千麻絲死死纏繞,又癢又疼,愁緒如潮般翻湧難平。白鼬是追查玄菊閣的關鍵線索,如今驟然失蹤,本就渺茫的頭緒又斷一截,焦灼與自責交織,堵得他胸口發悶。
    他強壓心緒,俯身仔細查看柴房四周,目光掃過牆角時驟然一凝——地麵土層色澤偏淺,觸感鬆軟,明顯有翻新動土的痕跡,邊緣還殘留著細碎的泥土顆粒,絕非自然形成。“地遁?”杜無恙眸色銳利,瞬間反應過來,玄菊閣之人竟能挖通地道,悄無聲息劫走白鼬,還迷暈看守,手段著實隱秘。
    一個念頭陡然竄入腦海,他身形一動,快步朝著前幾日關押黑衣人的地牢趕去。剛踏入地牢,目光便死死鎖定牢頂,原本平整光滑的石板邊緣,竟有一道細微的縫隙,石板角落還沾著些許新鮮泥土,明顯有被移開又複位的蛛絲馬跡——那被擒的黑衣人,莫名失蹤,原來是早已從縱身躍到牢頂空腔再挖開土層遁走!
    “好縝密的布局。”杜無恙心頭愈發沉重。黑衣人為何能對靈兔莊的布局了如指掌?連地牢與地麵土層的空腔都知曉,是對山莊內部極為熟悉之人,或是早已暗中探查許久?懊悔瞬間席卷而來,他狠狠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滿心都是自責——此前自恃地牢牢門堅固,黑衣人插翅難飛,竟疏忽大意未安排莊仆看守,這般掉以輕心,才讓對方有機可乘,接連錯失兩條關鍵線索。
    可事已至此,後悔無益。杜無恙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眸色沉如寒潭。玄菊閣之人能精準找到地遁通道、劫走白鼬、黑衣人滅口,要麼莊內有內奸通風報信,要麼早已對靈兔莊布下天羅地網,這場危機,遠比他想象的更棘手。他抬頭望向地牢昏暗的穹頂,指尖緩緩收緊,眼下唯有步步為營,查清內奸與玄菊閣的滲透軌跡,方能守住靈兔莊,找回錯失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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