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青磚院牆，柚子林枝葉凝著晨露，清甜氣息混著藥香漫開。白兔園裏幾隻玉兔啃著嫩草，杜無恙一襲白衣立在藥圃前，指尖輕撥帶露的甘草，麵紗下眉目沉靜。莊仆阿竹提著竹籃快步走來，神色焦灼。
    阿竹急聲道：“莊主，山下張阿婆的孫兒又咳得睡不著了，昨夜高熱不退，家裏人急得快哭了，特意托人來求藥。”
    杜無恙聞言，指尖未停，目光落在藥草上，語氣平淡卻沉穩：“取我前日煉的清潤丹三粒，再抓半把川貝、兩片陳皮，囑咐用溫水送服，每日一次，三日後複診。”
    阿竹連忙應下，又遲疑道：“可清潤丹是您煉了七日的丹藥，用料金貴，張阿婆家裏貧寒，怕是付不起藥錢……”杜無恙轉身走向藥廬，白衣掠過石階不留痕跡，藥錢免了，記在莊內賬上。孩童高熱延誤不得，速去送藥。
    阿竹笑道：“莊主！您真是心善！”
    杜無恙未應，推門進藥廬，爐中火苗微燃，藥罐裏湯藥咕嘟作響，他取過紙筆，在醫書上補記幾筆，窗外白兔蹦跳著蹭到柚子樹下，落了片淺黃柚葉飄進窗內。
    午後晴光，杜無恙戴白色覆麵，背著藥簍獨行山道，草木蔥蘢，偶有鳥鳴。行至半山腰，忽聞草叢裏傳來微弱**，他駐足側耳，緩步走近，見一青衫書生倒在坡下，腳踝紅腫，隨身行囊散落，書頁沾了泥土。杜無恙俯身輕探書生脈搏，原是扭傷筋絡，失血輕微，無性命之憂。便從藥簍取出草藥搗爛，折下一片芭蕉葉，接了澗間清泉，把草藥混著山泉敷在書生腳踝，動作利落。
    等書生艱難睜眼，卻看不清來人容貌，隻覺白衣勝雪，氣息清雅，“多謝仙人搭救……我趕路赴考，不慎失足滾落，實在狼狽。”
    杜無恙扶書生靠在一塊巨石邊，“草藥能消腫止痛，靜坐半個時辰再動。”說罷便準備起身離去。
    書生急忙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他日必登門拜訪，重酬相謝……”
    杜無恙早已背起藥簍起身，“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前方岔路往左走，可通山下驛站，明日再趕路不遲。”聲音在山林間回響，人已杳然無蹤。隻留一縷淡淡的柚香消散在風裏。他望著來人遠去的方向，輕撫腳踝，隻覺清涼輕鬆，紅腫竟已消了大半。
    夕陽染黃柚子林，杜無恙坐在白兔園的石凳上，麵前擺著煉丹爐，爐頂飄出嫋嫋白煙，帶著清甜藥香和微微清苦氣味。幾隻白兔湊到他腳邊，他抬手輕觸兔耳，麵紗下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阿竹提著剛摘的柚子走來，將柚子放在石桌上。
    阿竹：“莊主，今年柚子收成好，又大又甜，您嚐嚐？對了，山下張阿婆今日特意送來一籃雞蛋，說孫兒的咳疾好多了，非要謝您不可。”杜無恙指尖摩挲果皮，語氣柔和幾分“雞蛋收下吧，分給莊裏人吃。柚子留一半，另一半曬成柚皮，入藥能理氣健脾。”
    阿竹應得清脆：“好嘞！對了莊主，後日就是山下集鎮的藥市，要不要去看看？聽說今年有少見的深山靈芝，或許能用來煉補元丹。”
    杜無恙目光望向遠山，暮色裏輪廓沉靜。“去看看。順便再采些山巔的夜合草，煉藥需用。”晚風拂過柚子林，葉片沙沙作響，幾隻白兔依偎在腳邊，煉丹爐的煙緩緩升空，與暮色相融。杜無恙靜坐石凳，指尖輕撫柚子，眼底藏著幾分常人難見的溫潤，閑時采藥煉丹、濟世救人，便是他偏愛的自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