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戴上看看，沒別的意思。”韓盡移被發現後情急之下摘不下戒指，隻能故作鎮靜把麵子撐到底。
    “哦。”景一揉了揉眼，太陽下山了，現在別說韓盡移的手，他整個人都是模糊的。
    韓盡移去摸手電，結果一不小心，把它打了下去。
    “……”
    這下兩個作妖的二缺愣在山頂，在風裏沉默。
    手機留在了車裏，車又在山腳。
    這兩個腦回路一致的玩意兒居然還在想：要不幕天席地睡一遭？
    然後明早兩具一致的屍體。
    下山的路可謂步履維艱，後來實在受不了，就開始爬樹。
    去過雨林的兩人都還記得一些技巧。
    在樹杈子上過了一夜，灰頭土臉下的山。
    兩人勾肩搭背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活像照鏡子，然後大笑著互相嫌棄。
    結果回到停車的地方，迎麵撞上了一支整裝待發的搜救隊還有握著倆手機心急如焚的南皖。
    “兩個混帳東西！”南皖衝過去，一手一個腦袋勒在了懷裏。
    景一反應還在，從外套裏滑溜出去，把空間留給需要的人。
    韓盡移推出縫隙喘氣，問他：“你怎麼來了？”
    “送羽絨服行了吧！”南皖氣紅了眼：“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倒黴玩意兒？”
    韓盡移饑寒交迫，貼上暖和的南皖一時沒顧上回嘴，吸了吸鼻子道：“我難受呢，你少說兩句。”
    南皖探了下他額頭，這都能燒壺水了。
    南皖晝夜不分驅車趕來送溫暖，他的車上不但有羽絨服還有各種應急物品。
    一人一條毛毯蓋著，還有保溫杯裏的生薑茶都盯著喝完。
    南皖把空調溫度升高，開車載著兩個活祖宗去醫院。
    景一吃完了兩罐八寶粥就開始呼呼大睡，雷打不動。
    韓盡移擦幹淨臉才發現有被樹枝劃出的細小傷口，微微刺痛。
    南皖板著臉道：“消毒噴霧和傷口貼在後麵的袋子裏。”
    韓盡移消完毒就沒了動作，南皖看過去，發現大號這個也闔眼睡沉了。
    這倆王八蛋都發了熱，景一低燒，但睡醒就退，到底是少年人體質硬。
    韓盡移得掛水，南皖在病房看護，景一出去覓食，回來一身蔥油香。
    生煎包和蔥油香菇麵，他還記得給南皖帶回一份回來。
    “謝謝，氣飽了。”南皖說著把生煎包的包裝盒打開了。
    景一就開始睜著眼說瞎話：“我還能和自己私奔不成？就散散心嘛，也沒跑多遠。”
    一千兩百多公裏，還真是沒多遠！
    南皖現在特別理解青春期那會兒韓家父母為什麼總抽這小子。
    他現在就非常想把這一大一小抽得腚上開花。
    ……
    韓盡移換第二瓶藥水前，南皖手機振動，他出去接了電話。
    景一在門口聽到了點隻言片語。
    大致內容是研究院催他快點回去，有點江湖救急的味道。
    南皖就是插上翅膀飛都得飛上一陣，依然是趕不及。
    景一心說：還真是絕配，忙得成雙成對。
    南皖越講走得越遠，都把自己懟到走廊盡頭了，生怕韓盡移聽到似的。
    景一走回床邊，見韓盡移的手機屏幕來了通電話，來電顯示是相隔萬裏的老媽。
    他準備掛斷但和韓盡移半夢半醒伸來的手撞到了一起，就直接通了，還是視頻。
    這下好了，景一刹那間直接看到了自己死亡視角的麵容，醜得他自己都懵了一下，連忙把頭縮回。
    這時就展現出了韓盡移作為成熟男人的處變不驚，他清醒過來理了理頭發，坐起身把手機拿了起來：“媽。”
    景一突然很想看一眼現在的老媽長什麼樣，便貓身蹲到韓盡移身後探頭探腦。
    老媽還是那個老媽，鏡頭裏是雍容華貴的裝扮還有萬年作背景板的老爸。
    韓盡移麵對連珠炮式的問候，回答得十分公式和簡短：
    “在醫院。”
    “感冒，掛水。”
    “有人陪，南皖。”
    “分了，不合。”
    最後的字音落下，南皖本人站在門口，麵色不善。
    韓盡移將手機屏幕轉過去，“我媽找你。”
    南皖不得已捧著手機又走了出去。
    景一這才站起來，“咱媽駐顏有術啊，魚尾紋都沒怎麼長。”
    “這話你給她聽到試試。”韓盡移自己把見底的藥瓶換了。
    “老爸胖了一圈。”景一記憶中威嚴的背影，兩鬢已然發白。
    “嗯。”韓盡移顯得有些恍惚，大腦放空了一陣，忽然仰脖，鼻子用力嗅了嗅：“是不是有吃的？”
    麵還沒糊透，韓盡移扒拉兩口，喝了點湯。
    景一看到父母之後肉眼可見地消沉，坐床邊沉悶道：“說說家裏的事吧，一直忘了問。”
    不是忘了，而是畏懼已經發生的未來。
    “也沒什麼。”韓盡移很清楚自己的關注點在什麼地方：“高中和家裏攤牌，拆了櫃門，兩邊家長都沒什麼話，爸媽挺高興的，想著不用再給我帶小孩了，後來等我業務熟練就收拾收拾就出國玩兒。”
    南皖高一的時候雙親就去德國搞項目，後來也定居在那兒，據說前幾年收養了兩個戰孤，相處得十分融洽。
    最該管束的年紀已經過去，韓盡移才發現，原來人生中最鬧騰喧囂的那幾年，才是留不住回不去的時光。
    而現在他就坐在自己身旁，盤著腿，有著未經歲月洗禮的眉眼。
    “你這麼看我幹嘛？”景一搓了搓手臂：“怪惡心的。”
    “閉嘴吧。”韓盡移把他踢下去，自己霸占了整張床麵：“折騰南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