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巽拿出手機，指尖隨意翻滑在手機頁麵上，沉思許久，心想，應該要給顧紹回個電話。
    關於周戚的事，要跟他好好道歉。
    顧紹今天在家裏休息，他昨晚被周戚差點打破相，如今這樣樣子，是不可能去公司的。
    一道手機震響，他看見宋巽的來電，迫不及待接通。
    “小巽，怎麼了嗎？”顧紹的聲音很急切，也很高興。
    “顧哥，你還好吧。”宋巽的唇輕抿一線，緊捏手機，有些緊張。
    “沒事，小傷，昨晚你沒被嚇著吧？”
    “抱歉，這次又是因為我。”
    “小巽，不要總把錯誤歸到你身上，我也不會跟一個小孩計較，如果你真的在意，今晚來我家，給我做一頓飯好不好？”
    “好啊，你想吃什麼？”
    宋巽很快答應，顧紹因為他白挨了兩頓打，隻不過做頓飯，賠禮道歉是應該的。
    “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我一會把我家地址發你，我等你。”
    顧紹的口吻繾綣溫柔，讓宋巽心間一暖。
    可就是如此，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回應顧紹這份對自己的感情。
    周戚被周紹元限製出行，這一次，是動了真格，周戚知道這樣跟他爸硬碰硬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他能擁有跟他老子徹底翻臉的資本。
    下午四點的時候，宋巽不想讓顧紹久等，出辦公室時，簡單交代一些工作事宜，以外勤理由提前離開。
    宋巽去超市買了不少新鮮菜品和水果，按照顧紹發的地址，駕車去他家。
    顧紹是一個人住的，在市內的獨棟型洋房小區。
    宋巽把車開進去，園區內有外客停車區，這讓他省了不少路。
    到門口，宋巽輕摁門鈴，僅是在門外，就隱約聽見裏麵傳來狗叫的聲音。
    顧紹打開門的時候，宋巽看著他嘴角的淤青，心裏又有些難過，好在已經消腫了。
    顧紹迅速搶過他手上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買這麼多，也不讓我去接你。”
    “空手來不好，昨天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
    “都跟你說了，這不是你的錯，快進來吧。”顧紹牽上宋巽的手，把他帶進屋。
    剛進內門很快，宋巽看見一隻阿拉斯加吐著舌頭，從客廳衝了過來，它圍在宋巽腳邊吐著舌頭蹭著，好像宋巽才是它主人似的。
    宋巽蹲下身，這隻大型犬太可愛了，對於這麼熱情的小動物，讓他有點愛不釋手。
    宋巽很喜歡小動物，但是他害怕自己沒時間照顧，一直不敢養。
    宋巽抬頭看他:“它叫什麼名字？”
    而這一刻，顧紹看著宋巽的模樣，眼前閃過一陣恍惚。
    在顧紹眼裏，宋巽總有那麼些無意的舉動，讓他能回憶起另一個人，但是他也知道，宋巽就是宋巽。
    “他叫平安，提那麼多東西走了一路，你先休息吧，我去洗菜。”
    宋巽一聽，很快站起身:“不礙事，我答應你的，給你做晚餐，再不給我機會補償一下，我真不好意思再麵對你了。”
    “好，聽你的，我帶平安回房間，這孩子比較鬧騰。”
    宋巽笑出來，點點頭。
    顧紹一個人住，房子不小也不大，很符合宋巽對大老總的刻板印象，像周戚那種大財閥式的莊園家庭，他第一次進到內部的時候，確實真誇張到他了。
    宋巽不太願意回憶起太多關於周戚的事情，不然他很難不去繼續去回憶一些美好的片段。
    是他自認為的。
    顧紹很主動地給宋巽打下手，兩人總有著一種莫名默契，這種輕快的節奏，讓宋巽過得很舒服。
    宋巽也隻是給他做了一頓精簡晚餐，顧紹從動筷那一刻開始，一直誇到吃完，這一餐飯裏，宋巽臉上的羞紅就沒褪去。
    宋巽知道，這些花樣在顧紹麵前，就是班門弄斧。
    但是顧紹樂意如此。
    飯後，兩人一起收拾碗筷，就連洗碗的時候，顧紹的手一直不老實，卻在這種**的趣味上又顯得孩子氣。
    顧紹站在宋巽身後，很自然抱上他的腰，宋巽手上洗著盤子，背身直起，手上的動作漸漸慢下。
    顧紹淺淺的呼吸音在宋巽耳畔響起，伴隨著淅淅水音。
    “小巽，你今晚能住我家嗎？”顧紹的下巴抵在他肩頭，語氣很溫柔，這句邀約，宋巽不忍心拒絕。
    顧紹見宋巽沒回應，行為更加大膽，他把宋巽手上的盤子放進池子裏，把宋巽身子轉了過來，讓他正麵看著自己。
    他摘掉宋巽的眼鏡放在台麵上，靜靜觀察著他的每一秒的神動，這張柔美的臉，無數次讓他著迷。
    顧紹緩緩向他靠近，當唇瓣快要觸碰上時，宋巽躲掉了。
    顧紹動作僵住，眸光閃過一陣失落。
    顧紹沒氣餒，很快整理好情緒，幹笑出聲:“小巽，如果你沒準備好，我不會強迫你。”
    宋巽聽出了他語氣裏的酸苦，內心對他的歉意更深了。
    顧紹把他鬆開，宋巽把池子裏最後的一個盤子洗完，因為經曆了剛剛的尷尬，宋巽不好意思久留。
    顧紹把他送到停車區，在宋巽打開車門時，開口問道:“小巽，如果是周戚，你會躲開嗎？”
    宋巽被他的問題問住，而他心裏，也在反問自己。
    如果是周戚，他會拒絕嗎？
    宋巽低下頭，額前碎發遮隱去他的視線:“我們之間，就別提他了吧。”
    顧紹沒說話，兩人沉寂半刻，宋巽轉身上車，降下車窗，抬眸望向顧紹:“顧哥，我先回去了，夜裏涼，你也早點休息。”
    “你也是，路上小心。”
    宋巽把車窗升上，透過後視鏡看著顧紹的身影越來越小，心中五味雜陳。
    宋巽回到公寓，直接去浴室洗澡，他躺回床上的那一刻，顧紹的話又浮現在他腦海裏。
    一下間腦子亂糟糟的，他翻了個身，閉上眼強製自己入睡。
    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他睡得不太深，耳邊隱隱約約傳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響，在夢裏，模糊急促的聲息讓人引起無限遐想。
    太熱了。
    宋巽想去看清楚，越是這樣，那種虛無的**更強烈，反反複複的，他似乎快要看清了壓在他身上的那張臉。
    那張熟悉的俊美臉龐，臉上帶著惡劣的笑，年輕且張狂。
    周戚——！
    宋巽猛然驚醒，他張口粗喘著熱氣，身背都濕了一片，他呆呆看著昏暗的天麵，他發現自己身體的一絲異樣。
    沒想到，自己居然做了那種夢，對方還是周戚。
    宋巽扶著腦袋坐起來，他背靠在床上，快速抽出床頭邊的幾張紙巾，在被窩裏快速**出來。
    他把紙巾丟進床邊垃圾桶裏，他拿起手機看眼時間，現在才淩晨四點。
    宋巽無望地看著前方，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宋巽緩了一會，還想繼續入睡，但一閉眼，剛剛的場景又浮現眼前，甚至他腦補出更多誇張的東西。
    徹底睡不著了。
    他起來洗了個澡讓自己冷靜，淩晨四點，窗外可見的彎月高掛著，他從冰箱路拿出一廳啤酒，回到房間，把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開始審核近期項目的報價合同。
    宋巽沒有什麼消遣的愛好，隻有讓工作飽和起來，日夜如此，才能讓自己不再亂想。
    冬日來臨，寒風卷起地麵的一片枯葉，宋巽出門的時候，慣性收了些衣領，攏掌在掌心嗬了口熱氣，將手收進風衣口袋裏。
    真冷啊。
    宋巽來的時候，辦公室的暖氣很足，他聽見部門的女孩子們都開始聊起了聖誕節和元旦的攻略，宋巽對節日沒有太大想法，自從弟弟搬出去後，就連春節，除了除夕那天讓宋符過來陪他吃飯，其他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度過的。
    甚至如今算來，快有三年多沒跟宋符吃年夜飯了。
    宋巽半生如此，早已習慣孤寂。
    他如今未婚未戀，很大原因是身負宋符的賭債，這件事讓他沒辦法去找伴侶。
    宋巽不想為了擺脫自己的寂寞，而向他人撒謊。
    嚴笙見他來了，招手喊道:“老大——！今年聖誕節，你怎麼過呀？”
    嚴笙到現在都認為他還跟顧紹在一起。
    宋巽道:“不是還有一個多月，那天我記得是工作日吧。”
    黃子昂聽言，偏身把手搭在椅背上:“老大，你還沒交女朋友嗎？”
    嚴笙瞪了他一眼:“去去去，插什麼嘴。”
    宋巽笑笑:“暫時還沒找到合適的。”
    他剛說完，就對上了嚴笙的目光，很奇怪，但也沒多想，回到他的辦公室裏，準備一會的視頻會議材料。
    宋巽心裏在想，視頻會議裏，能不能看見周戚。
    周戚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這段日子裏，他沒收到任何關於周戚的消息。
    兩人各不相擾，宋巽默認這就是他們的結果。
    嚴笙把報價報告單拿進來，宋巽沒看她，目光依舊放在電腦顯示屏上，十指敲打鍵盤，吩咐道:“小嚴，你一會出去跟子昂說下午準備一下，三點跟我出去見客戶，你也去，天氣冷了，記得穿多些。”
    “好的。”
    “一會我去開會，你跟李姐拿一下華美公司的資料，早上的時間你了解一下，先跟負責人聯係，記得做回訪記錄。”
    “好。”
    嚴笙把報告放在他桌上，宋巽掃了一眼，抬手看眼手表時間，快到開會時間了。
    他快速把報價表過了一遍，確認了兩遍沒問題，拿起手邊鋼筆，在文件上簽字確認，筆跡鋒美成熟。
    宋巽出來的時候把報價表順便給到嚴笙手，快步走出部門辦公室。
    他去了二樓會議廳，進門的時候，跟人相互寒暄幾句，又一起請著進門。
    他的職位不高，這間大會議室是階梯式，除了第一排的大領導有姓名牌，其他人都是想坐哪坐哪。
    這一次是全國分總公司的視頻會議，主要是盛峰集團旗下所有分公司彙報年末的工作事項。
    視頻裏，能看見各公司的技術人員一個個調試著音麥，差不多弄好後，大屏切到了周紹元的畫麵，他簡單宣講會議開頭，很快進入正題。
    一個個公司輪流彙報的事宜是最無聊的，宋巽現在也不是助秘，不用一直打起精神的整理記錄，他在筆記本上無聊的塗塗畫畫，會議前他特意瞄了眼他們這邊的屏幕攝像頭，他這個位置照不到，就算他開會偷個懶，也不會被發現。
    到他們公司彙報的時候，宋巽稍微坐直了些，李總說著年末前的項目計劃和進度，說到關於業務部的東西，他都會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