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巽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房間沒開燈，他沒看清是誰，心中生出對周戚的恐懼，突如其來的應激反應，朝顧紹用力推出一道力。
    顧紹恍惚回神，他摔在地上，更多的是難過與關心:“小巽，是我。”
    宋巽聽見是顧紹的聲音，神緒緩下，房間內很暗，顧紹看不清他的麵容，想去開燈卻被宋巽拉住了。
    宋巽不敢看他的臉，如果看見，就不敢說了。
    宋巽緩緩道:“顧哥，我們聊一下好嗎？”
    他的聲音很輕，就像是輕輕的一絲氣一樣。
    顧紹有些緊張，握著他的手都能感覺到宋巽有些發顫，應道:“好。”
    宋巽不想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宴席上，他想跟顧紹聊一聊，關於感情的問題，好好的說一遍。
    宋巽沉默了良久，緩緩開口:“在遇見周戚之前，我是周老先生手下任職的，在今年年初，周老先生讓我以輔助為由，就把我轉調去周戚身邊，我跟周老先生的那五年裏，與他的接觸也不多，隻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我們兩人也很少有在工作上有交集，直到後來的相處我才發現，他不過就是個愛玩的大少爺。”
    宋巽簡單的自述，自嘲笑出來，顧紹沒有打斷他的話，又頓了會，重整情緒，繼續說。
    “因為我的到來，周老先生就插手把他原來的助理給炒了，獨留下了我，我有簡單了解過，他身邊跟著的那些小助理，隻不過都是為了服務他那些低劣的趣味，或許是老先生了解我的性子與年紀的原因，才放心把我調了過去…”
    顧紹聽著，心間一緊，他心中也明白了大概，卻也未有發言。
    “可沒想到還是讓他失望了，我年紀也上來了，從讀書到工作，一直都沒有過硬的資源和背景，如果出了盛峰，我沒辦法找到比現在更好的工作，所以我答應了，在這段每天偷偷摸摸的感情中，我發現自己居然喜歡上了他，很可笑吧？我本不想把這些事說出口，我想忘記，直到遇見了你，我找到了重啟一段新人生的機會，可以光明正大些，但是後來一想，這樣對你不公平…”
    宋巽的話苦澀難受，淚水打轉在眼眶未流，他在乘上飛機的那一刻，本以為這一切都會消散，他的人生軌道能重回正軌。
    可沒想到的是，周戚會再次出現。
    顧紹溫柔地摸著他腦袋，耐心安慰:“我理解，你隻是害怕失去，我說過，我會愛你，保護你，我不介意你的過去。”
    宋巽心裏一陣悸動，卻又害怕。
    “顧哥…我們就這樣吧，當初答應你，是因為我覺得他不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能跟你兩人安安穩穩的在一起，但是周戚這個人，比較偏執，我不想讓他傷害到你…”
    顧紹聽此，直言問:“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宋巽沉默了好久，他隻是點頭，沒敢回答。
    顧紹靜靜看著他的動作，心中一陣難受:“你心裏有過我嗎？”
    宋巽沒說話，他也在暗暗質問自己，自己對顧紹是什麼感情。
    是能給予他幫助的好兄長，還是能跟他共度餘生的愛人。
    顧紹見他沒說話，把他抱進懷裏，親昵地蹭了蹭他頭發，笑道:“沒事，我能明白你是因為情感經曆少，所以才會對我的感情產生糾結，我很喜歡你，就算你現在跟我說分手，我還會繼續追求你，因為我相信，最後的最後，你的選擇，一定是我。”
    顧紹輕輕說著，又好像這句話並不是對宋巽說的。
    他曾經也有一段難忘的感情，但是因為自己的膽小，選擇了逃避，而這一次，麵對宋巽，他不會再放棄。
    宋巽道:“顧紹，謝謝你。”
    今夜，兩人都默認了分手，但是顧紹以開玩笑的方式告訴他，如果需要他做擋箭牌，非常樂意。
    但是宋巽不會說，周戚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他不想讓顧紹因為他，承擔一些不必要的風險。
    宋巽沒打算留顧紹過夜，他把顧紹送進電梯後，看著電梯直線下了一樓，緩了一口氣走回去。
    他剛要關上門，卻發現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是周戚。
    周戚的眼神陰冷非常，就這麼看著他，沒說話。
    宋巽想靠蠻力把門關上，卻一下子被周戚推了進來，他在樓梯間守了那麼久，他可不會白白就這樣回去。
    周戚強行把門扯開，見有機會，直接闖入，宋巽被他生生推了進去，因為玄關有小階梯，他沒站穩，直直往後摔了，手腕不小心扭到了。
    宋巽疼得輕輕嘶一聲，周戚關上門，想伸手過去:“你沒事吧”
    宋巽冷冷看他:“如果你現在不出現在我眼前，我會更好。”
    周戚沒說話，自覺把他扶了起來:“對不起。”
    宋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前這個人還是周戚嗎。
    宋巽甩開他的手:“我很累了，也不想看見你。”
    說完，自顧自的往屋裏走，周戚沒跟上來，聲音再次響起:“宋巽，你喜歡我吧？”
    此話一出，宋巽的步伐僵住，曾經有過，但他藏了起來，因為他沒有資格。
    周戚見他不說話，繼續道:“是被我說中了嗎？”
    他的語氣帶著傲慢和惡劣，宋巽越聽越難受。
    宋巽道:“我們的關係，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從來不會抱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你對我如何，我也是一樣。”他暗暗攥緊拳頭，繼續下逐客令:“我很累了，沒時間陪你玩，你走吧。”
    周戚沒說話，直到宋巽聽見關門的悶聲，他回頭看，確認周戚真的離開後，他才拖著步伐回房間。
    宋巽是真的很累，身體和大腦，都在告訴他需要休息，突然間，胃裏反上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他彎身幹嘔了一陣，什麼都沒吐出來。
    他去衛生間簡單漱口，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業務部門的辦公室裏，大家都在各忙各的，已經十點了，宋巽還沒來，大家都默認他多半昨天晚上喝醉了，現在還沒醒呢。
    因為是嚴笙送回去的，一些人跟嚴笙打聽了一下昨天的事，嚴笙都以不知道三個字閉口不談。
    黃子昂挪著輪椅湊上來，小聲問道:“你真不知道啊？樓下那些八卦都傳瘋了，你那麼愛看霸總小說，不開嗓說幾句？”
    嚴笙拿文件夾狠狠拍了一記他，壓低聲音，惡狠狠道:“說你個頭！滾！”
    黃子昂一臉沒趣，很快挪回自己工位。
    領導再怎麼樣都好，打工人的脾性都希望領導天天不在，大家各摸各的魚，混到下班也很開心。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所有人都同時抬起了臉，發現是周戚。
    沒人站起來，就偷摸看著，方旭見有機會，連忙站起來，他屁顛屁顛跑過去道:“周總，您怎麼來了？”
    周戚掃了眼部門所有人，又看了眼隔間經理辦公室關著燈，問道:“宋巽呢？”
    方旭道:“沒來呢，都十點了，也可能喝醉了，沒辦法，人家領導嘛，我們哪管得動。”
    嚴笙在工位上哼出一句:“你也知道人家是領導，上來就去打人家小報告，真顯著你了。”
    其他人一聽，偷偷笑著，宋巽來後，嚴笙就不怕他，副經理咋樣，以前被壓榨得那麼狠，早看不爽了。
    方旭瞪著她的方向，也沒繼續說話。
    周戚也不想理他們的關係，越過方旭，直直走進宋巽辦公室。
    周戚本來想去他家，但是又害怕宋巽不理他，追個人這他娘的煩。
    直到中午十一點，宋巽在床上緩緩睜開眼，因為沒開窗簾，房間也不算很亮，起來的時候，頭還是有些疼，他拿起眼鏡戴上。
    翻找手機想看時間，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他低身撿起來，摁了好幾下沒反應，發現是關機了。
    宋巽找數據線充上，開機後一大堆未接電話和未讀信息，全是嚴笙打來的。
    他點進消息界麵，得知周戚來找他了。
    已經中午了，他本來想下午去的，得知周戚在，一下間，更不想去了。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他還給嚴笙回播個電話，麻煩她讓周戚接。
    宋巽把周戚的號碼拉黑了，但是他沒有想拉回來的打算。
    嚴笙同意後，敲了敲經理辦公室門，周戚掃她一眼，沒說話。
    他就在這裏幹坐著等，快無聊死了。
    嚴笙小聲道:“周總，宋經理的電話。”她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周戚皺眉，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沒信息，又掃了嚴笙一眼，臉色有些不悅，說道:“你讓他自己給我打。”
    嚴笙又道:“您不接就算了，以上是宋經理原話。”
    周戚心中想發火，但對方是女生，又不好說什麼，伸手道:“拿來吧。”
    雖然周戚長得是帥，但是她也感覺到周戚不是啥好鳥的，脾氣還巨差，肯定沒少仗著宋巽好說話，經常欺負他。
    嚴笙把手機遞給他，就小跑到門口了，周戚那種自帶的危險氣場太足了，靠近的時候，她都有些害怕。
    周戚沒看她，接了手機，毫不客氣地開口質問:“為什麼直接不打給我？”
    宋巽沒想跟他多扯，畢竟手機是別人的，他幹脆道:“在我辦公室呆了一個小時也夠了吧？快走吧，他們大多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你這麼大身份呆在那邊，他們工作不自在。”
    周戚哼笑出聲，又問:“所以你是在刻意躲著我？”
    宋巽深吸一口氣，鬆緩後的氣息音在電話裏額外的清晰，聽得周戚有些心癢。
    “今晚我可以陪你。”
    這個答案讓周戚很滿意，他隻知道這一局是自己贏了。
    而宋巽，他實在想不到其他對抗周戚的辦法，如果跳槽，他要去顧紹公司嗎，那做什麼呢？連如今的職位都是半道出家，難道他要去給顧紹做助理嗎？
    宋巽不想，周老先生給了他留下情麵，或許讓周戚覺得自己沒趣後，自己就甩手了。
    現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應付周戚，然後拒絕一切衝動。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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