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千年沉香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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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醫”字,仿佛擁有生命,帶著焚盡萬物的灼熱與普度眾生的悲憫,狠狠烙印在蘇泠的視網膜上——刺得眼前發白,耳內嗡鳴如古鍾餘震,舌尖泛起鐵鏽般的微腥。
地宮深處,空氣裏彌漫的陳年藥香瞬間變得厚重如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鼻腔被當歸陳皮、龍腦冰片與一絲若有似無的焦木氣息層層裹住,每一次吸氣都像吞下溫潤而滯重的綢緞;指尖拂過石壁,觸到細密冷汗與青苔滑膩的微涼。
環繞他飛旋的萬卷竹簡,不再是死物,而像是一百零八位先賢英靈的低語,每一個字都鐫刻著失傳的醫道奧秘:《五運針訣》、《六氣湯譜》、《魂療十三術》……這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名字,此刻觸手可及,竹簡邊緣刮過掌心,發出沙沙輕響,如春蠶食葉;墨跡在幽光中泛著微褐光澤,仿佛凝固的陳年血痂。
蘇泠強壓下心中的震撼,不敢貿然觸碰任何一卷。
這些竹簡並非簡單的知識載體,而是蘊含著強大精神能量的道標。
他當即盤膝而坐,深吸一口氣,啟動了自己最擅長的“情緒錨定”法,將心神沉入一片絕對的冷靜之中,同時對係統下達指令:“接入當前能量場,進行數據同步,不要進行物理交互。”
就在係統無聲接入的刹那,異變陡生!
一卷色澤尤為溫潤的竹簡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自行從飛旋的簡海中脫出,輕盈地飄至蘇泠麵前,緩緩展開。
光影投射,一行娟秀而又充滿力量的字跡在空中顯現——竟是原主母親的手跡:“吾兒若見此書,勿悲。母赴青囊穀護典,非逃也,乃守也。”
短短一行字,如驚雷貫耳!
蘇泠指尖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指腹傳來銀針袋的硬質棱角,腕內舊疤隨脈搏突突跳動,像一枚埋在皮下的小鼓。
他終於明白了,為何原主的記憶深處,總有一個模糊而溫暖的山穀夢境反複出現。
那不是夢,而是血脈深處最真實的呼喚!
“你以為你得到的是一座寶庫?錯了,這裏是一座墳墓。”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從石柱的陰影中傳來。
蘇泠猛然回頭,隻見一位身穿麻衣、手持藥杵的老者——莫歸,正用一雙看透生死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
莫歸沒有理會蘇泠的警惕,徑直指向地宮最深處那口巨大的青銅鼎,聲音裏帶著無盡的悲涼:“三百年前,科技派意圖將所有古醫道典籍數據化,抹去其中的”道”與”心”。最後一百零八位醫者退守於此,為了不讓醫道最後的火種《靈樞》落入他們手中,在此集體自焚。他們的骨灰混入了地脈,才滋養了你那一方神奇的藥圃根係。你種下的每一株藥,都飲著先賢的血骨。”
這番話,比萬卷醫典更讓蘇泠心神巨震。
他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那口青銅鼎,足底青磚沁出寒意,透過鞋底直抵腳心;鼎身散發的微震順著小腿爬升,仿佛整座地宮都在無聲慟哭。
鼎內空空如也,卻仿佛能看到三百年前那衝天的烈焰和不屈的魂靈,灼浪撲麵,耳膜鼓脹,皮膚泛起燎泡前的刺癢,連呼吸都帶上灰燼的粗糲感。
沒有絲毫猶豫,蘇泠猛地拔出隨身的銀針,在自己左手掌心狠狠一劃!
銀針刺入的刹那,母親手跡在視網膜上灼燒——“勿悲”二字,竟化作掌心舊疤的凸起紋理。
鮮血湧出,他將手掌對準鼎口,任由血珠滴落。
“滴答。”
血珠落入鼎中,並未暈開,而是在接觸鼎底的瞬間,“轟”的一聲,燃起一團青色的火焰!
那火焰並不灼熱,反而帶著一股磅礴的生命力,化作一道青色光柱,直衝穹頂,將整座地宮照得通明——**光流如液態翡翠漫過眼瞼,耳中響起無數細碎誦經聲,似遠古藥碾研磨、竹簡翻頁、丹爐吐納的複合回響;掌心傷口竟不再疼痛,隻餘溫潤酥麻,仿佛有千萬根微不可察的銀絲正從創口鑽入血脈**。
與此同時,蘇泠腦中的係統發出一連串急促的震動提示:【警告!檢測到高濃度生命源能共鳴!確認為”醫脈共鳴”!】【特殊條件達成,激活隱藏傳承協議——”古脈回響”!】【”古脈回響”效果:所有由宿主親手種植的藥材,在生長過程中將自動沉澱千年藥性,特殊藥材生成概率提升300%!】
蘇泠心念一動,從係統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株在藥圃裏培育的、最普通的當歸幼苗。
他走到青銅鼎旁一個不起眼的小池子邊,那便是地宮特設的“回響池”,池中是先賢骨灰所化的靈土,俯身時,一縷幽香悄然鑽入鼻腔:冷鬆脂、陳年紙灰、新綻春芽的清冽,三味交織,竟令人眼眶微熱。
他將幼苗種下。
奇跡發生了。
肉眼可見的,那株當歸幼苗瘋狂生長,不過半日光景,其根莖之上竟自行生出了九道玄奧的螺旋紋路,一股類似龍涎的異香彌漫開來,聞之令人神魂清明香氣入竅,舌底津生,額角沁出細汗,仿佛有溫泉水自百會穴汩汩灌入,滌蕩五髒。
莫歸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激動,他輕聲歎道:“九轉紋成,此藥已可通生死之竅,逆陰陽之理。”
蘇泠當即決定一試。
他以這株九轉當歸為主藥,輔以地宮竹簡上剛剛同步的《魂引方》,開始煉製一枚“醒神丹”,指尖撚起藥粉,觸感如初雪般綿密微涼;掐動丹訣時,喉間自主震出低頻嗡音,與地宮石縫中滲出的細微水滴聲嚴絲合縫;丹爐蓋沿蒸騰的霧氣拂過睫毛,帶著甘苦交織的暖意。
隨著丹訣的掐動,地宮內的藥香被盡數引動,彙入丹爐。
成丹的刹那,整座地宮發出低沉的嗡鳴,仿佛在與這枚丹藥共振嗡鳴聲沉入胸腔,引起心房同頻震顫;丹爐赤光映在瞳孔裏,久久不散,餘光中似有金線遊走。
殿外,那隻一直沉默的黑鴉猛然振翅,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高啼,像是在宣告某個古老契約的重啟!
莫歸終於走到了蘇泠的麵前,神情肅穆地遞出一枚通體青翠的玉質令牌。
令牌入手溫潤,中央嵌著一粒散發著微光的種子,玉質微涼,卻在貼合掌心三秒後悄然升溫,那粒微光種子搏動頻率,竟與他左腕脈搏完全一致。
“此為”青囊令”,內藏”醫心籽”。唯有真正理解”醫為仁術,而非殺伐之器”的傳人,才能喚醒它。它能感應到世間苦難最深沉之處,指引你前往下一處失落的醫道之地。”
蘇泠接過青囊令,入手的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悲傷與憤怒湧上心頭,仿佛與令牌產生了共鳴,悲意如冷水灌頂,怒意似炭火灼喉,兩種截然相反的體感在顱內激烈撕扯,太陽穴突突跳動。
也就在這一刻,他腦海中猛然閃過沈知微在臨死前發給他的最後那條加密訊息:“姐姐的遺體不在火化記錄裏……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你。”
**掌心傷口灼痛未消,那縷青焰餘溫竟與三年前姐姐公寓保險櫃裏,那份燒焦半截的《磐石倫理評估白皮書》殘頁氣味一模一樣——焦紙、臭氧、還有一絲甜膩的防腐劑腥氣,瞬間塞滿鼻腔與後槽牙**。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轟然炸開!
姐姐的失蹤,那所謂的“地下停屍房”,或許根本不是停屍房,而是當年那個滅絕人性的“磐石計劃”……真正的活體實驗室!
臨行前,蘇泠對著萬卷竹簡深深一揖。
他並未帶走任何原件,僅以係統完成了全部內容的備份收錄。
“火種已續,前輩,”他對莫歸說,“我不獨行。”
老藥師沉默了良久,最終將一直握在手中的藥杵交給了他:“持此杵,可號令所有散落在星海各處的”藥奴”後代。他們等的,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仙,而是一句……”我還記得”。”
蘇泠接過沉重的藥杵,再次躬身,杵身沉實,木質紋理粗糲紮手,尾端青苔濕潤微涼,與鴉羽同色,正悄然泛起微光。
黑鴉發出一聲低鳴,展翅飛向出口,為他引路。
當他踏出地宮大門的瞬間,回頭望去,整座青囊穀被一層淡金色的光膜籠罩,發出隆隆巨響,緩緩沉入地底,徹底消失於塵世。
【主線任務已更新。】係統的提示音響起,【“古脈回響”狀態已固化,首株九轉當歸已成熟,是否立刻煉製【一代神醫】晉級丹藥?】
蘇泠握緊了手中的青囊令,感受著那顆“醫心籽”傳來的、指向遠方的微弱悸動,低聲自語:“還差一味藥。”
“一味叫”真相”的藥。”
他轉過身,沿著黑鴉指引的方向,向著山穀外走去。
前方的路,注定布滿荊棘。
可就在他剛剛走出山穀範圍,踏上返回城市公路的瞬間,那隻在他頭頂盤旋引路的黑鴉,突然發出一聲極其尖銳、飽含警示的嘶鳴,猛地向一側的密林俯衝而去!
蘇泠腳步一頓,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如刀,耳中餘音未散,頸後汗毛倒豎,左掌舊疤隨心跳同步發燙,仿佛整條手臂都成了指向危機的羅盤。
麻煩,已經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