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山珺？！
    鹿雨笙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在對方手裏吃過大苦頭，此刻一見著這人，他心肝兒都開始發顫。
    見那些人注意力皆不在自己身上，鹿雨笙像條蟲子般蠕動著，試圖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裏。
    誰知他這剛一動，羽山珺那雙琥珀瞳仁立刻轉向這邊，與鹿雨笙的視線對上。
    原來這就是他真實的樣子，保單所書果然是真的……
    羽山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鹿雨笙靈魂的真實模樣與他心中想象的不太一樣。
    甚至可以說，很奇特。
    那頭烏黑的短發，微微有些長的劉海下，是一雙黑亮漂亮的杏眼，像小鹿一樣。鼻子嘴巴都屬於較秀氣的類型，身體偏瘦，穿著很短的上衣和短褲，露出白皙修長的雙臂和長腿，
    鹿雨笙：“！！！”
    被羽山珺深邃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他立刻屏息斂聲，想象自己是塊風幹牛肉，眼睛裏充滿了淡淡的死氣。
    雖然搞不懂羽山珺為什麼盯著自己……但是，對方就這麼輕飄飄盯了他一眼，他怎麼就感覺自己的魂魄都好像輕了一斤呢……
    看到他滿臉安詳，羽山珺卻忽然輕抬唇角，陽光下那淺色的眼珠如同發著光的琉璃，熠熠生輝。
    鹿雨笙卻仿佛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滿滿的惡意！
    他打了個激靈，猛地閉上眼睛，心中默念：不怕不怕，他認不出我他認不出我…………
    “朝廷走狗？”鬱非濯收回手，雙眼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眼羽山珺。
    “你闖入我浮羅教地界有何貴幹，莫不是來送人頭？”
    “自然不是。”羽山珺沒有下馬，依舊坐在馬上。那閑庭自若的模樣，若不是狂妄自大，便是還有埋伏。
    因為他身後龍牙衛不過區區百人，完全不可與浮羅教此番人數相比。
    “不知鬱教主可否放了司空落風？”羽山珺眼睫下垂，眸底一片漠然，平靜地俯視著鬱非濯。
    鬱非濯低頭：“嗤——！”，隨即緩緩抬起眼睛，“我為何要聽一隻狗的話？”
    “妖人膽敢放肆！”姬留春柳眉倒豎，一聲暴喝，抽刀便要躍下馬。
    浮羅教左右使雙手握刀剛一動，便聽羽山珺特殊的嗓音冷沉沉響起：“留春，退下。鬱教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哦？我們有什麼需要借一步說的？”
    “鬱教主抓住司空落風不過是想挾武林盟主以令江湖，但是，現任武林盟主未必有這個影響力。”
    羽山珺慢條斯理地下了馬，氣定神閑踱步來到鬱非濯麵前。
    他琉璃般的雙眸閃著橙光，令人炫目。
    似乎是對這句話有些觸動，鬱非濯怔了怔，他微微訝然，盯著羽山珺的臉，仔細打量了一番，“哦？那不知季大人有何指教？”
    季大人是誰？鹿雨笙費勁吧啦伸長耳朵就聽到個季大人，不會說的是羽山珺吧？
    顯然就是羽山珺，他再次道：“鬱教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鬱非濯微微挑眉，揚手一揮，“退下！”
    浮羅教眾人：“是！”
    羽山珺也命令龍牙衛一幹人等全部退出一裏之外。
    龍牙衛在姬留春與秦思博的帶領下，二話不說，用最快的速度又退回了暗林深處。
    此時的場上隻留司空落風、鹿雨笙、鬱非濯、羽山珺四人。
    司空落風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他莫名其妙地盯著羽山珺道：“龍牙衛統領大人為何會來此救我？”
    羽山珺睨了他一眼，這一眼極其不友善，冰涼的寒意透骨，叫司空落風一頭霧水。這人不是來救他的嗎，怎麼感覺像自己搶了他老婆似的？
    看著這個憨直笨狗司空落風，羽山珺像在隱忍什麼，並未回答他，而是收回視線，對鬱非濯道：“鬱教主，這任武林盟主不過是空有皮囊。”
    司空落風：“？？？”
    這人好沒禮貌！他氣鼓鼓地瞪著羽山珺，不但沒回應自己，還罵自己是繡花枕頭？！
    “這位……季大人！你莫要空口白牙造謠中傷，我可是從九大武鬥大會中廝殺而出，獲得了“天下第一無雙劍神”之稱，最終可是以票數第一通過了武林盟主選舉大會的！”
    司空落風氣得不輕，一頓輸出**，鹿雨笙趴在地上聽的一愣一愣的。
    鬱非濯邪笑一聲，極為不屑。
    司空落風轉頭瞪向他，“魔頭，你笑什麼？！”
    “就你？若是方才我出手，你必當場殞命在此。”
    “你說什麼？！”司空落風怒吼一聲，“我若不是中了毒，又身無佩劍，怎會怕你？”
    他抬掌便要朝鬱非濯殺去，羽山珺打斷道：“司空盟主，我說你的盟主之位有水分，可不是空口胡來。”
    司空落風硬生生停手，僵在原地，他又驚又怒，壓製著快要奔湧而出的怒意質問：“那你倒是說說，何來的水分？”
    “您的父親——司空臣震乃是上任武林盟主，您的母親——第二凝煙出自新月山莊。”
    “那又怎樣？！”
    “九大武鬥會能勝出，乃是您父親暗中向陛下請旨，將下任武林盟主之位指於您，陛下應允後，暗中操作一番便可成事。至於選舉，那更加容易，以新月山莊的號召力，這裏便不一一綴述了。”
    羽山珺這番話猶如晴天霹靂，瞬間劈在司空落風頭頂，將他整個靈魂都劈成了兩半。
    他臉色刷白，嘴唇顫抖，無法接受這個真相，“你誆我！”
    羽山珺完全不在意他的態度，隨意道：“你大可當我沒說~”
    司空落風一個踉蹌跪倒在地，無奈又無力地笑了：“為何會這樣……明明江清誓師大會上有那麼多人支持我……”
    看到這裏，鬱非濯終於有機會插話：“這就是我沒法利用他的理由？嗬，他是司空臣震與第二凝煙的兒子，我抓了他不照樣能號令江湖？”
    “你這個魔頭，休想傷害我父母！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司空落風怒目而視，雙眼通紅，眼眶含淚。他話音未落，抬掌便朝自己天靈蓋拍去！
    誒！別啊！
    鹿雨笙嚇得從地上爬了起來，下意識朝他伸出手。
    誰知，下一刻，他整個人便被一陣異香包裹住。
    鹿雨笙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竟然被羽山珺攬在懷裏！
    而羽山珺的另一隻手，正牢牢抓著司空落風的手，阻止了他想要的自殺的舉動。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鹿雨笙根本都來不及反應。
    鬱非濯挑了挑眉，對司空落風的自戕行為嗤之以鼻。
    司空落風卻駭然不已，沒想到一個朝廷龍牙司統領，身手竟然如此高深莫測，這一瞬間他居然沒有察覺到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鹿雨笙大腦宕機，被羽山珺抱在懷裏僵硬的像根木頭。
    那人身上獨特的香氣縈繞在身周，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
    羽山珺那隻大手穩穩當當握住他的腰，他就像突然被大貓叼住了後頸的小老鼠，動也不敢動……
    察覺到他的僵硬，羽山珺垂下眼簾，那琉璃雙瞳中透出攝人的光芒，淡淡睨了他一眼。
    鹿雨笙：“！！！”
    羽山珺滿意地笑了笑，雙眼微彎，如同新月。接著又順手揉了揉他亂糟糟的腦袋。
    一手抓著司空落風，一手摸著鹿雨笙鼠頭，羽山珺神情淡定，對鬱非濯道：“鬱教主，就算如此，您覺得此為長久之計嗎？”
    “有何不可？”鬱非濯挑眉抱臂反問道。
    “司空落風不會任由你擺布，你得時刻緊盯他，此為其一；若是司空落風有個三長兩短，屆時司空臣震率人打上門，你怕是不好應付~此為其二；第二凝煙人脈廣布天下無所不有，一但號召天下武林豪傑，你浮羅教怕是不到三日便會被連根帶泥拔起，連渣也不會剩下呢~”
    鬱非濯放下手，摩挲起大拇指上的紫玉扳指，神情微動，若有所思。
    “浮羅教成立至今不過三年吧？教派根基不穩，教眾行事乖張跋扈任意妄為，手段殘忍，殺人如麻。江湖上不少英雄對爾等有所成見。貴教八大長老帶領教眾在各地鬧事，一一統計記錄在案，陛下皆為洞悉。就算輪迴堂與其他正道人士治不了爾等……朝廷要想懲治誰人，還不是陛下動動筆杆的事兒？”
    武林盟主曆來皆由皇帝指派，隻為更安全有效地掌握住整個江湖，繼而掌控住整個永昌國。
    此事本來是為機密，羽山珺今日卻毫不在意地將此事捅出。
    鬱非濯眼底變幻莫測，壓低的聲音暗含殺氣：“哦？那季大人告訴本座此事是為何啊？”
    “方才不是說過？放了司空落風。”
    “我若不放呢？”本來意外抓住司空落風隻當一場消遣，現在有人來逼他放人，那他當然不放！
    “鬱教主，不妨與我合作。”
    “哦？說來聽聽~”
    居然提到合作，鬱非濯總算來了興趣，他想不通，自己與這朝廷鷹犬有何合作的價值。
    “鬱教主無非是想主掌江湖，我自可助你。”
    司空落風震驚道：“什麼？你瘋了？！”
    鹿雨笙：“！！！”
    連鬱非濯都愣了愣，他眸光微動，似是不信，又似覺得有趣，“嗬，不過是區區一介朝廷走狗，你如何能助我？”
    羽山珺神秘一笑：“是否可笑，鬱教主日後便知。”
    他笑容如此詭異，鬱非濯愣怔片刻後也笑了，他緩緩步下車攆，站到羽山珺麵前。
    鹿雨笙維持著那鵪鶉般的窩囊姿勢，根本一點都不想近距離觀看這等場麵。
    然而眼看著鬱非濯湊這麼近，幾乎快貼到羽山珺臉上，忍不住心裏嘀咕——
    “湊那麼近是想打啵兒還是打架哦？”
    鬱非濯：“？？？”
    羽山珺：“……”
    司空落風：“(ω)？”
    所有人皆緩緩扭頭看向他——
    鹿雨笙：“……”
    臥槽他竟然把心聲說出來了？！！
    人怎麼可以捅這——麼大的簍子？
    鹿雨笙不敢麵對現實，滿臉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閑話：

    小鹿！你老公來了！你老公來了！
    鹿雨笙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