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囉嗦，付完錢趕緊滾。”千裏北君擦拭著手裏的紫砂茶壺，聲音平淡得像茶館角落裏積著的灰。
    他眼皮都沒抬，仿佛眼前拍著桌子叫囂的刀疤臉，不過是粒礙眼的塵埃。
    刀疤臉捏著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杯沿在他掌心咯吱作響：“你這破茶一股子黴味，還好意思收五十文？信不信老子砸了你這破地方！”
    “嫌貴？”千裏北君終於抬眼，眸子裏沒什麼溫度。
    “隔壁街的井水不要錢，你大可去那喝個飽。”
    “你**找打！”刀疤臉猛地拍桌，身後兩個跟班立刻圍了上來，拳頭捏得咯咯響。
    千裏北君放下茶壺，指節在桌麵輕輕敲了敲：“我這茶館雖小，卻不養閑人，更不招待撒野的。要麼付錢走人，要麼——”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人腰間的佩刀，“躺出去。”
    刀疤臉被那眼神看得心裏發毛，想起剛才進門時瞥見的牆角那柄鏽劍，聽說這店主以前是走江湖的，頓時矮了三分氣勢。
    他啐了口唾沫，摸出五十文拍在桌上：“算你狠！”說完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臨出門時還不忘放句狠話。
    “你給老子等著！”
    千裏北君瞥了眼桌上的銅錢，隨手扔進錢罐，繼續擦拭茶壺。
    坐在角落的司空雲峰端著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北君兄，這夥人是城西的潑皮，聽說跟司空家沾點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司空家？”千裏北君嘴角勾起抹冷嘲。
    “一群靠著祖蔭作威作福的廢物罷了。”
    司空雲峰苦笑一聲，沒再說話。
    他本是司空家旁支，因得罪了主家被趕出來，這才在這茶館討了個落腳處，平日裏幫著打打雜，換口飯吃。
    “是是是。”他喏喏應著，心裏卻替千裏北君捏了把汗。
    司空家在這城裏勢力不小，尤其是家主的侄子司空雲霄，仗著幾分蠻力，在街頭橫行霸道，沒人敢惹。
    果然，過了三天，茶館剛開門，刀疤臉就帶著人堵在了門口。
    這次他身後跟著七八個精壯漢子，個個麵露凶光，為首的是個穿著錦緞長衫的青年，扇子插在腰間，臉上帶著倨傲的笑——正是司空雲霄。
    “小子，之前你不是挺囂張的嗎？”司空雲霄一腳踹開茶館的木門，手裏把玩著枚玉佩。
    “老子現在帶人回來了，趕緊把那天的茶錢十倍還回來，再磕三個響頭，否則就別怪老子拆了你這破茶館！”
    千裏北君站在櫃台後，手裏依舊拿著那把紫砂茶壺：“我這茶館的規矩，概不賒賬，更不還錢。”
    “你找死！”司空雲霄使了個眼色，刀疤臉立刻帶人衝了上去。
    他們手裏都握著短棍，顯然是打算動真格的。
    司空雲峰嚇得臉色發白，拉了拉千裏北君的衣角：“北君兄，他帶這麼多人，每個人看著都不好惹，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趕緊逃！我知道後巷有個狗洞……”
    話音未落，一道寒光突然從門外射來，直奔千裏北君麵門！那是枚淬了毒的銀針，在晨光裏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是有人想下死手。
    司空雲峰嚇得閉上了眼，耳邊卻傳來“嗤”的一聲輕響。
    他睜眼一看，隻見那枚銀針懸在半空，被一團跳動的火焰包裹著，瞬間化為灰燼。
    眾人皆是一驚，循著火光望去，隻見茶館門口不知何時站了個男子。
    他穿著一身火紅的長袍，衣擺和袖口繡著暗藍色的雲紋，明明是極豔的配色，穿在他身上卻透著股說不出的灑脫。
    他身形挺拔，腰間掛著枚玉佩，和司空雲霄那枚有幾分相似，卻更顯溫潤。
    男子緩步走進來，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最後落在司空雲霄身上，嘴角噙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說，欺負普通人，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你是誰？敢管老子的事？”司空雲霄色厲內荏地喝道，心裏卻在打鼓。
    這人身上的氣勢，絕非尋常江湖人。
    紅衣男子沒理他，走到千裏北君身邊，拿起桌上的茶壺聞了聞：“這”雨前龍井”雖不是極品，倒也不至於有黴味，看來是某些人的鼻子出了問題。”
    刀疤臉見狀，以為他隻是個多管閑事的，揮著短棍就衝了上去：“哪來的野小子，給老子滾開！”
    紅衣男子側身避開，指尖輕輕一彈，一團火焰憑空出現，落在刀疤臉的短棍上。
    那木棍瞬間燃起，嚇得刀疤臉嗷嗷直叫，甩手將棍子扔在地上。
    “你敢動手？！”司空雲霄又驚又怒，拔出腰間的匕首就刺了過去，“給我廢了他！”
    其餘漢子見狀，紛紛圍了上來，拳腳齊出。
    紅衣男子卻不慌不忙，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每次出手都帶著一團火焰，卻不傷人性命，隻把他們的衣衫燒出一個個破洞，或是將武器燒成廢鐵。
    不過片刻功夫，七八個漢子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癱在地上哼哼唧唧。
    司空雲霄見狀，知道遇上了硬茬，虛晃一招就想逃。
    紅衣男子怎會給他機會？身形一晃就攔在他麵前，拳頭帶著灼熱的氣浪，直取他胸口。
    “砰！”
    一聲悶響，司空雲霄像個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牆上，吐出一口血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紅衣男子：“你……你用的是火屬性功法？你是烈火門的人？”
    紅衣男子拍了拍手，火焰在他掌心明明滅滅：“烈火門？那種小角色，也配讓我提？”他走到司空雲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剛才那一拳，叫做火拳，算是給你的教訓。”
    司空雲霄又驚又怕，卻還嘴硬：“你敢打我？我叔是司空家主，你等著被全城追殺吧！”
    “哦？”紅衣男子挑眉，“看來你還沒吃夠教訓。”他話音剛落，拳頭再次揮出。
    這一次，拳頭上纏繞著噼啪作響的電光，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臭氧味。
    “砰！”
    又是一聲巨響，比剛才更甚。
    司空雲霄直接被打穿了牆壁，摔在茶館外的大街上，半天爬不起來。
    那些原本躺在地上的漢子見狀，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連自家主子都顧不上了。
    紅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對目瞪口呆的千裏北君和司空雲峰笑了笑：“抱歉，弄壞了你的牆，回頭我讓人來修。”
    千裏北君放下茶壺，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閣下高義，不知如何稱呼？”
    “萍水相逢，何必留名。”紅衣男子擺了擺手，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目光掃過茶館外哀嚎的司空雲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耳朵裏，“剛才第一拳叫做火拳，把你們打出來的這第二拳叫做雷拳。哦對了，”他頓了頓，嘴角勾起抹狂傲的弧度。
    “我還有第三拳，名為驚仙！若是還有不長眼的敢來搗亂，不妨試試這第三拳的滋味。”
    說完，他轉身離去，火紅的衣擺在風中獵獵作響，很快消失在街角。
    茶館裏一片寂靜，隻剩下牆壁破洞處灌進來的風聲。司空雲峰好半天才回過神，咽了口唾沫：“北君兄，這……這是哪位高人啊？火拳、雷拳也就罷了，驚仙……這名字也太嚇人了吧？”
    千裏北君望著紅衣男子離去的方向，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拿起那把紫砂茶壺，緩緩倒了杯茶：“不管是誰，總歸是幫了我們。至於驚仙……”他呷了口茶。
    “或許，這世上真有能驚動畫裏仙人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