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般，我打開了第一管試劑，學著護士的樣子將其注射。
    刹那間所有的血流湧上大腦。這種疼痛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我不敢喊出聲隻好咬著衣服，眼中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
    這是庭院...來接我的是，秦離。
    “如果你要離開的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裏的建設是由建設家族設計並動工的，很複雜。有巡邏還有監控...”她看著我的表情十分擔憂，不像是在說謊。
    我跟著她，路過一譚池水後，進到一間狹小的雜物間中，她讓我暫時躲在這裏，等她把一切都處理好會來接我。
    我沒有等她，好像有個聲音在說，她不可信——林承韜他們口中、日記上的“她”是秦離。
    於是，我透過雜物間的小窗暗自觀察了幾天，在沒什麼人的時候賭了一把，跳入了那池水中，池水連接著集市上的一口井。
    但這一切都顯得很順利。
    我按照之前約好的采訪，來到一群危房處。前麵是一片垃圾，這裏放眼看去就好像垃圾場一樣。
    我順著唯一的土坡走上去。這附近隻有這一戶人家還亮著燈。
    進去時，背對著我坐著一個人——是秦離。
    “這家人我來的時候已經死了，你來遲了。”她正坐著喝水。
    她也許早就發現我在調查。
    “其實，庭院原來的主人根本不在這裏是不是？”我問她。
    “是，他已經死了。換種說法就是，他本體已經死了。”
    本體？
    “你有什麼原因？”
    “我想要繼續完成我家族未完成的願望。”她起身看著我，就好像我猶如螻蟻“沒關係，你還沒有徹底入局，我就當沒見過你...”
    “我隻想救人。”
    “你誰都救不了！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我想救你...”
    秦離沒有說話了“那你更救不了，我最後的宿命隻會是橫死。事情已經覆水難收了。”
    “我能幫你，你帶我入局。他們都能活。”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實驗嗎？”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仿佛在等我說。
    她難道一直都在等我？當時逃出庭院順利到可疑，原來如此...
    “雜物間。是你叫人每天在裏麵暫存文件的？”
    “我知道，你敢去庭院查，那你就一定不會在乎生死。”她語氣平淡，她太熟悉我了。
    “RETO...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隻有我了...我的家人在那場大火中全死了！你知道是誰放的火嗎？”她似乎在嘲笑我對她並不了解，卻妄稱可以救她。
    我不知道她來自於什麼家族，隻知道她自小都與那些人玩在一起。
    程氏。
    她的父親與程思緯父親有著密切關係，且被其重用。
    難道說那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不對，我明明知道一件事，但我不記得了。難道我的記憶也有偏差？
    “這是最後一場實驗，他馬上要成功了，我得幫他。”她的表情很是迫切，她仿佛在怕？
    “幫誰？”
    “易懷朗。記著，如果一個月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就把這個藥片吃了，等待輸入藥劑。之後去學校等我，你會知道一切的。”隨後她又取出一罐藥瓶，表麵看上去像是維生素。
    “你要去哪？”我接過後問她。
    “克爾曼特樂園。”她又軟下聲音來求我“最後再幫我做一件事，幫我做個偽證...遊戲要結束了，他們活了下來，我的實驗要敗露了。”接著她又閃著淚光求我。
    我答應了。
    她在踏出門檻的最後道“有時候假的假象也有可能成為真象。”
    RETO，ReplaceExperimentalTestingOrganization。
    實驗並不成熟。
    在篩選出來的實驗人群中，僅僅有兩個特殊體，以及兩個成功者。其餘人也有呈現成功跡象的，隻不過沒有支撐多久，便成為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她讓這些人參加遊戲——克爾曼特樂園的目的是什麼？
    不過她也不無辜。
    我再次醒來，是在學校天台。
    我仔細端詳那瓶“鈣片”，原來是它，讓我在潛移默化下記憶混亂。
    那麼她呢？為什麼會直接失憶？“有時候假的假象也有可能成為真象。”
    假的假象...難道說她要通過失憶擺脫？或許她也知道這項實驗不會成功，或者不會永遠成功。
    這就是她的後路嗎？
    親曆實驗，再與一個局外人共同探索學校...所以她用線索引誘我去庭院，再讓我幫她。
    學校此刻也是最安全的時候了，到時還可以利用對時間混亂不清這一說法。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也被未知人Q帶來進行實驗。但前提是要做一個偽證。
    畢竟那些在遊戲中的人，也無法判斷時間，不是嗎？
    所以我需要將我的筆記署名改為秦離，再將筆記內容進行修改，但是我或許會引火燒身...
    每一頁起始寫Q，是她的記錄習慣...所以我要改寫為q，到時必會有人起疑。
    第二管試劑，看上去比起第一管有所不同。我仍然義無反顧的注射入體內。
    一瞬間，我的頭像是要炸開那般疼。天旋地轉讓我無法站穩。耳邊的聲音由嘈雜變得逐漸清晰。
    “主人！數據異常！遊戲已被打斷！”似乎是我在說話。或者是，我所在的身體。
    耳邊伴隨著尖銳的警報聲。兩位統一著裝的攜槍者拖來一個人。
    林承韜。
    他渾身是傷，已經奄奄一息。
    攜槍者將林承韜拖到主人麵前，隨意扔在地上，用槍指著他。
    主人此刻神情恍惚，紅酒撒了一地，而他卻滿手鮮血。
    林承韜喘著粗氣笑了幾聲“魏文若是你的什麼人？”
    主人聞言立刻轉身，眼中尚有血絲，滿臉淚痕。質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的？”
    “你在找他的死因，所以才做了這個遊戲。對吧？易懷朗。”
    易懷朗大笑幾聲“既然已經活著贏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林承韜奮力坐起“你為了一個人，我也是。”
    “荀少山？”
    林承韜脫口而出“是程思緯。”
    “是嗎？荀少山每局遊戲都會問：你有見過林承韜嗎？你真不是為了他？”易懷朗坐回沙發處，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承韜。
    “你問我這些沒有意義。你已經知道魏文若的死因，為什麼不報仇？”
    “報仇？”易懷朗冷笑一聲“程思緯和吳一舟已經幫我報了。”
    “但是他們的計劃不會停止。程思緯已經接替他父親的班，等出去就會繼續計劃。你為什麼不讓他們在遊戲裏死？”
    接著，易懷朗讓我們都離開。
    “我”戴上耳機後，便聽到林承韜道“這裏有臥底吧？”
    易懷朗沉默。
    “我”聽著屋內兩人的交談，走進一間房間。將一塊天花板移開，取出手機，輸入：“可以開始。”
    很快消息顯示已讀。
    耳機中，易懷朗問林承韜是否認識張子士元。
    “隻是聽過。”
    “他和我合作。你知道嗎？”
    “他要保石佑？”林承韜問。
    “不是。他要保程思緯。”易懷朗笑道“程思緯究竟是什麼人？這麼有魅力嗎？”
    林承韜不說話。
    “遊戲裏，齊雲岫、吳一舟、荀少山都和他關係挺不錯。”
    “你是那麼重情義的人嗎？”
    “他是。他教導過張子士元。”易懷朗道。
    這個他，想必是指魏文若了。
    “你的遊戲結束了，所以他們都贏了？”
    “怎麼可能？他們都會死。”易懷朗語氣輕鬆。
    “你不是剛還說...”
    “我沒說我答應了。”易懷朗大笑起來“遊戲嘛，得有生死才好玩。”
    倒酒的聲音響起，他繼續道“這九局遊戲，沒人死，太沒意思了。況且為了遊戲公平，我也沒辦法刻意保護哪一個人啊，不是嗎？”
    林承韜沒再說話，隻冷哼一聲。
    接著屋外傳來敲門聲，我打開門，是易懷朗派人叫我處理掉林承韜。
    我揪著林承韜的衣領，將他拖到一間醫療室。屋內燈光暗淡，四處牆壁上還遺留著陳舊的血漬。
    “說吧，回來幹什麼？”我問道。
    “救他。”
    我冷笑了幾聲。
    “他好像知道這裏有臥底，讓你處理我是在試探你吧？”林承韜語氣急切。
    “我知道。但是，你知道你的出現讓他們消失了嗎？”
    “什麼意思？”
    “你是怎麼從封閉時空過來的？有什麼媒介嗎？”
    林承韜低眉垂眼“教學樓四樓。”
    昏暗的光照不清他的表情，隻聽見他的語氣平淡，毫無波瀾。
    我遞給他一把**，讓他放到口袋裏。隨後從藥櫃中取出藥丸，壓碎示意他咽下。
    “萬事小心。”我拍拍他的肩。
    “你也是。文秀敏。”他笑道，隨後躺在病床上。不一會便麵色蒼白。
    這劑針，是文秀敏的記憶。我現在看到的是文秀敏的記憶。
    林承韜所說的教學樓四樓，正是我們見到他跳樓的地方。
    那裏的時空看來是錯亂的。
    但易懷朗怎麼做到將這些玩家置於不同的封閉時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