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已經沒有電了。
    我其實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即使是見到已死的林承韜，從我麵前跳下去我也不覺得怕。因為我就是來調查真相的。
    三樓，再往沒有深入過的方向而去。才發現那邊有個開著的教室，裏麵擺滿了桌椅。
    我將那些日記全已看完。“克爾曼特樂園”確實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
    它是一個存在於循環中的遊戲，我很清楚我並沒有進入過循環。
    我看到秦離坐在桌椅上。坐在她上學時原本就常坐的位置處，拿起手機對著什麼都沒有的黑板拍了一張照片。隨後便看著手機發呆。
    “你都想起來了？”我問她。
    看到她卻深吸一口氣，隻是擠出一個強硬的笑。
    “你有沒有想起來我們之前上過的夜課？”
    她點點頭。
    “在夜課中你好像也對著黑板拍照，你在拍什麼？”
    我清晰的記得，當時大家都要離開了，她卻不慌不忙的對著黑板拍照。
    “黑板裏...有個屍體。我不清楚，但是隻有手機可以看到，於是我拍了下來。”
    屍體？
    “難道你發現這個黑板裏也有？”
    她搖搖頭，稱自己隻是做個對比。始終看著手機，我沒有阻礙她。我知道有很多事她不會給我說的。
    “克爾曼特樂園是什麼你知道嗎？”
    她笑著不言不語。
    在我意料之內。我知道我可能出不去這所學校，也許我根本不該進來...為了一場荒謬的行動。
    比起她所隱瞞的，顯然她恢複記憶後的冷漠更讓我難受。
    於是我起身離開這間教室。
    現在層層的困惑圍繞著我：克爾曼特樂園是什麼？我們為什麼會進來？他們還活著嗎？所有日記裏為什麼沒有張子士元？邵然的死是一個終止？遊戲有沒有仍在繼續？
    我知道她或許承受了很多...但她到底要做什麼？
    我直徑進入如同迷宮一樣的櫃房。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並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現每個櫃子上麵都有名字，但是都鎖著。
    隻有林承韜的那個櫃子還開著。我包中還存放著林承韜櫃子裏的筆記本。
    那筆記本最開始是被秦離而拿走的，我趁她不注意偷了來——她變得不可信了。
    我蹲坐在一角，似乎這樣能給我點薄弱的安全感。
    打開筆記本，有一張照片隨之滑落至地上。
    照片中是他們所有人的合影留念，不像是畢業典禮...他們似乎都經曆了火災一般，製服髒兮兮的，渾身是血，與我們見到跳樓後卻不見了的林承韜如出一轍。
    但是他們卻站在...頂樓？笑著。極其的突兀。
    在他們身後有很多堆積起來的木頭桌子，四周有很多雜物。似乎還彌漫著煙霧。在他們背景中還有學校後麵的山，但是也是隱隱可以看清。
    但是卻沒有張子士元。
    照片的背麵寫著，結束留念。是林承韜的字。我忽然想起，開櫃門的鑰匙，也是從林承韜的櫃子裏找到的。難道他才是始作俑者？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結束留念。指的是那個關於循環的克爾曼特樂園的結束嗎？筆記本中什麼都沒有...
    真的沒有嗎？那這個照片存在的位置很莫名其妙。我隻好對著照片再看看。
    他們相互交錯著站著，站姿並沒有那麼隨意，雖然每個人都笑著，但能感覺到來自於他們的疲憊。
    齊雲岫站在中間，右麵是吳一舟，左麵是林承韜，林承韜斜後方是邵然，齊雲岫斜右後方是程思緯，林承韜旁邊站著石佑，石佑邊上站著周亦晨，吳一舟旁邊站著夏文卓，夏文卓旁邊便是荀少山。
    每個人都笑著，但每個人又似乎心事重重。隻有荀少山一人沒有看鏡頭，他在看著他的左前方，但卻是笑的釋懷。
    我將本子放到包裏。隨後我隻好在這間房間裏再找找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至少可以讓我知道一部分故事。
    我依次打開那些櫃子，有些鎖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用力踢幾下也就開了。
    有一個櫃子上麵寫著文秀敏。這個名字我很熟悉，但我很確定外麵的相框裏並沒有這個人。
    所幸櫃子的鎖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牢固。即使有，我也會撬鎖。
    要是秦離在就好了...算了，我不確定現在恢複記憶的她，是否還有什麼別的秘密。就讓她再休息休息吧。
    他的櫃子裏有一個類似實驗報告一般的本子，很厚。隨意翻了一頁，紙像要快碎了一般。
    我隻好輕輕翻動著。第一頁空著，第二頁才開始有字。
    ”觀測者：火餘
    觀測內容：第一次
    A-05-02TX良
    A-20-0**X優
    B-21-10HX良
    B-13-04QX良
    B-16-11ZX良
    C-07-11SX良
    C-26-11CX良
    觀測內容：第二次
    A-05-02TX良
    A-20-0**X優
    B-21-10HX良
    B-13-04QX良
    B-16-11ZX良
    C-07-11SX良
    C-26-11CX良
    ...”
    每一次A-20-0**X都是優，直到第四次。
    ”觀測內容：第四次
    A-05-02TX優
    A-20-0**X次
    B-21-10HX良
    B-13-04QX優
    B-16-11ZX良
    C-07-11SX良
    C-26-11CX良”
    第四次之後，所有人都變了。
    五、六次眾人都是次。七次都是優，八次都是良。
    ”觀測內容：第九次
    A-05-02TX良。
    A-20-0**X優。
    B-21-10HX良。
    B-13-04QX良。
    B-16-11ZX良。
    C-07-11SX良。
    C-26-11CX良。”
    從第九次後，卻直接變成了第六次。
    ”第六次
    外侵者與A-20-0**X殺害非人學生，獲得共同勝利。
    其餘人，死亡。”
    ”第七次
    外侵者幫助A-20-0**X，七次。
    時間被加快，見邵然死亡。”
    ”第八次
    A-20-0**X與外侵者合作，第二次見邵然死亡。”
    ”第九次
    A-05-02TX發現可疑。”
    ”第十次
    邵然身後是A-05-02TX。”
    ”第十一次
    排除排查。”
    ”第十二次
    失敗。”
    ”第十三次
    懷疑他殺。”
    ”第十四次
    外侵者死亡，A-05-02TX、A-20-0**X死亡，邵然死亡。”
    ”第十五次
    外侵者，是他...
    其餘學生芯片失常，體內自燃，死亡。”
    原來A-05-02TX是吳一舟。
    也就是說，照片中他們身後的煙霧，是來自於其餘學生芯片失常自燃而形成的煙霧...
    那我進來學校之時遇到的奇怪的人，不會都是這些學生的幻影吧？
    在林承韜櫃子的另一麵，是荀少山的櫃子。密碼鎖，我沒有多想直接輸入了林承韜的生日。
    但是櫃子裏麵卻隻有一支類似筆一樣的燈，其照射出來的顏色也不同。
    我忽然想到了那個林承韜櫃子裏的筆記本。
    燈正好可以照出來字。
    ”其實我是不怕的，因為我知道你會永遠在。
    我忽然想起我小時候你的模樣...和現在並無差別。或許...我才是那個開頭？
    你說你在很早就認識我了。但我打賭，這一次我一定會贏——那就是：我在你認識我之前，就已經見到認識我的你了...是不是很繞？哈哈，隻不過你那時見到我會哭。我還會想，怎麼會有人這麼莫名其妙？
    以前，你一再主動。一再保護我，幫助我。這次換我了，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將我推開了...
    我不甘心和你隻做朋友...這些話，隻有你能看見。”
    我愣了愣。在荀少山認識他前，他就見過認識他的荀少山了？
    還沒等我細想，便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我將東西快速放到包中，將櫃門輕輕關上。
    這個腳步聲很實，不屬於秦離。如果除了這八人以外，所有人真的已經死了，那麼這個腳步聲便是鬼的了。
    但是，他們現在又去了哪裏呢？
    我決心再仔細觀察這些櫃子。與此同時，我聽到了這房間的另一個門被打開的聲音，這裏真的還有別的人？
    於是我選擇先離開，去頂樓。
    頂樓天台，鐵門虛掩著。
    我小心著打開門，生怕鐵門的另一邊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我比對照片與天台，並無二致。
    進入鐵門向前，是很多堆積起來的木桌木椅，但是堆放並沒有高過天台的欄杆。
    向右看去，依稀能見山頂。迷霧擋了山的一半，視野並不清晰。
    門的左手邊是一些廢棄的掃帚堆。
    鐵門左前方，應該就是他們拍照所站的位置，背對著山。
    我走到了他們拍照的位置。在那位置的右前方，書、試卷、作業本堆積如山。
    按照照片中的方向站好，才發現我所在的左前方，有一麵鏡子立著。
    我對比了一下照片，荀少山是唯一沒有看鏡頭的，在他的左前方就是那麵鏡子。
    他在看林承韜——這是我得出的結論。
    我再次打開那本火餘的筆記本。外侵者？
    他的筆記與他人不同，別人都隻是記錄了最近一次的，而他記錄了每一次的。
    還有一個點：為什麼第九次後，變成了第六次？難道又是新一輪的第六次？
    火餘就是文秀敏，他知道這個計劃，並且作為觀察者記錄者的角色，記錄每個人。
    他所說的遊戲，應該就是克爾曼特樂園了。
    忽然，門開了。
    我立刻走去角落。
    “鍾好。”是秦離...她怎麼會知道我在天台？我隻好向著天台的深處走去，希望她會快點離開。
    角落裏有一鐵盆，風吹開了灰燼，正好露出了裏麵被燒了一半的筆記本。筆記本中的字，我現在已經很熟悉了。
    是林承韜。
    ”你好，外侵者。很不幸以這種方式認識你。但請你快點離開，這所學校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你的“朋友”或許...也並不是你所以為的樣子。”我並沒
    有看完，下意識想要去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再觀看。
    我手中緊攥著破損的筆記本向天台深處走去，直到一個既沒有退路也沒有出路的狹小角落。
    ”據我所知，秦離小姐是Q氏家族的人。幾百年前那場慘無人道的秘密實驗已被證實，但他們卻至今仍在實驗，而她則是joker。”
    她是joker？怎麼可能？當初我父母被joker所害之時，她與我一般大...
    回想當時爬山，是因為猜測joker就在這所學校內，可是我好像把自己混進了這樣的一個深淵中。我從沒想過她竟然是joker，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
    可，她真的能有如此之大的財力？精力？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又將這些想法通通打消。
    我和她一起長大，小時候我告誡過她，離那些人遠點，而現今她卻和那些人同流合汙？
    或許，她家族的衰敗，也是誘導她成為joker的原因之一。
    我不願再去想了，我答應幫她做了一個偽證，甚至會提高我的可疑度...
    但我現在卻迫切的想知道關於joker的真相，因為它離我太近了。這位告訴我真相的人，為什麼叫我外侵者？
    而這些，真的是林承韜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