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這些，任誰也能想明白，女子在這個地方遭遇了什麼。
    骨頭做成的燈，皮做成的燈籠，頭骨堆成的牆，還有這就算打掃幹淨也散不去的血腥味，好一副人間地獄。
    幾人也反應過來，元宵恐怕也不是人，將他們帶到這裏，就是為了讓他們看到這些。
    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而起，打透了幾人的身體，久久回不過神。
    “這算什麼？”蘇初橦情緒激動指著這些頭骨，“這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而是積年累月堆上去的。”
    “這個村子裏的人簡直就是惡魔，連魔族都比他們要好些。怪不得……怪不得那個女鬼要這麼對他們。”
    李月芽說的倒也沒錯，魔尊是愛害人，但是魔尊也說過，不能虐殺，故而他們直接了當，絕對想不出來這些讓人生寒的法子。
    果然，貨比貨得扔，人有的時候連畜生都不如。
    “這樣的村子有什麼好幫的，死絕了才好。”木樨子握緊拳頭，咬牙切齒，“若塵師兄，咱們走吧，讓他們自生自滅。”
    黃若塵重重歎了一口氣：“我們的任務是抓住女鬼，不讓她再殘害百姓。”
    “可是這些村民連人都不算，簡直是死有餘辜！”
    黃若塵深深地看了蘇初橦一眼：“我知道，可我接到的任務就是抓住女鬼。”
    “師兄！難道我們要是非不分助紂為虐嗎？”
    “抓住了，後麵發生什麼就和任務無關了。”
    顧瑾白一下子明白了黃若塵的意思：“師兄的意思是，它半路跑了，可跟咱們沒關係。”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反應過來黃若塵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我們仙門中人，不能出手傷人。”黃若塵握緊拳頭，“不過，把他們送官查辦還是可以的。”
    “就這麼輕輕放過？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木樨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在裏麵是牽機藥，隻要解藥吃的及時就死不了，算不得傷人，也算是教訓。他們必須下跪給這些枉死的女子賠罪，之後再將這些證據送官。”
    黃若塵沒有說話，默認了。
    紀璟書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竟然是這樣的，真相竟然是這麼殘忍。而他剛剛差點失控要去殺了那個女鬼，差一點，他就成了這些惡徒的幫凶。
    可他還是有些事想不明白，村裏的那些小孩，為什麼會癡傻發抖？女鬼又為什麼要殺那個少年？
    “我們先出去，找村長他們問清楚。”
    眾人衝著那些頭骨，深深一拜。
    紀璟書默默握緊了劍鞘，這件事帶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太大，人不是人，鬼不像鬼。
    這和他從小到大，學到的，接觸到的，差距太大了。
    幾人摸索著在地道裏找機關出口，出來後才發現這地下室建在祠堂和古廟之間，之所以他們下去時台階長也是因為古廟在山上，地勢較高。
    “救命啊，救命啊。”
    幾人還沒出祠堂，就聽到外麵慘叫連連。
    眾人飛身而起，落在屋頂上。
    村子裏已經亂做了一團，到處都是屍體和四處逃竄的人。
    顯然元宵帶他們去地下室即是為了告訴他們真相，亦是為了調虎離山。
    一道黑氣追上逃竄的林村長，掐著他的脖子將他舉了起來。
    黑氣收斂，露出她本來的麵貌。
    那是一個麵容精巧的少女，死時絕不超過十六歲，大好的年華就葬送了性命。
    哪怕臉上都是血，哪怕眼裏帶著恨，她渾身上下也透著一股悲傷。
    那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用恨也掩蓋不住的悲傷。
    掙紮間，林村長看到了他們，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仙……仙君，救命……救命。”
    聽到他的話，女鬼轉過頭來，看著他們。
    “師兄，幫還是不幫？”
    “一會兒都沉住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是。”
    眾人飛身而起，落在女鬼麵前。
    女鬼冷哼一聲，將林村長扔到他們麵前。
    林村長掙紮著爬起來，躲在紀璟書身後，慌亂不已：“仙君，快收了她，讓她魂飛魄散！”
    紀璟書沒有理他，隻是將被他拽住的衣服用力扯了回來。
    太惡心了，這衣服他回去就燒了，晦氣。
    “魂飛魄散？”女鬼聽了他的話，大笑起來，“讓我魂飛魄散，好將你們做過的好事都遮掩過去？做夢！”
    聞言，林村長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氣急敗壞：“仙君，還不趕快讓她魂飛魄散！”
    紀璟書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將林村長後麵的話生生瞪了回去，不敢再多說。
    看著擋在林村長身前的幾人，女鬼語氣不善：“你們這些修仙之人，難道也要做他們的幫凶嗎？”
    “我們隻是想阻止你繼續犯錯。”
    “錯？”女鬼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大笑不止，可越到後麵，她笑得越淒涼，甚至哭了出來。
    良久，她才收住了笑，用沾滿血的手擦去眼淚。
    “錯的是他們，我何錯之有！你們這些不分是非，助紂為虐之人都該死！”
    女鬼身上的黑氣開始翻湧，甚至還帶著絲絲縷縷的魔氣。
    “魔氣？”
    紀璟書也有些驚訝，他之前查看屍體時，明明沒有的。
    “去死吧！”
    女鬼大叫著朝他們襲來，黃若塵手起陣落將女鬼困在鎖魂陣裏。
    女鬼拚命掙紮，卻怎麼都掙不開這枷鎖：“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你們放開嫻女姐姐！”
    元宵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拍打著黃若塵的**。
    “元宵，你快跑，別管我！”似乎是怕元宵有危險，女鬼掙紮的更厲害了，“你們若還有些良心，就放了元宵。”
    紀璟書他們還沒說話，林村長就跳了出來。
    “仙君，快讓她們這兩個惡鬼魂飛魄散，為慘死的人報仇啊。”
    說完，就將元宵推進了鎖魂陣裏。
    “你做什麼！”蘇初橦反手拔出碎雪，抵在了林村長的脖子上。
    “蘇師妹。”黃若塵握住她的胳膊，輕輕搖頭，將碎雪還給了紀璟書。
    “村長，您別見怪，我這師妹脾氣有點不好。”
    林村長看著蘇初橦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敢說什麼，隻一個勁兒的說了解了解。
    “村長，就算是魂飛魄散，也要等天亮之後才可以。”
    林村長點點頭：“我這就讓大家把死者都抬回家。各位仙君餓了吧，我讓他們備席，也是慶祝各位仙君抓到這害人的女鬼，我們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那就有勞村長了。”
    林村長的反應也側麵應證了他們猜得沒錯，黃若塵給了木樨子一個眼神，木樨子躲在眾人身後，悄悄隱了下去。
    紀璟書眼神暗了暗，他總覺得，就算是有牽機藥，這些人也絕不會說實話。
    殺了那麼多女子，還想讓受害者魂飛魄散的人，怎麼可能因為一些毒藥就說自己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