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食堂那次短暫的對視後，林曉星心裏那點微妙的漣漪就沒完全平息過。她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項目和學業上，但那個穿著白T恤的清冷身影，總會在她調試代碼或看書走神的間隙，不經意地闖入腦海。
    這天下午，她剛上完一節程序設計基礎課，抱著書本隨著人流往外走，腦子裏還在回味老師講的一個算法思路。
    “嘿！林曉星同學！”
    一個爽朗的男聲在旁邊響起。林曉星回頭，看到陸飛正笑著朝她揮手，他身邊站著的，正是神色清淡的江辰宇。
    林曉星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抱著書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陸飛學長，江……學長。”
    陸飛幾步湊過來，笑容燦爛：“下課了？一起去食堂不？正好聊聊你們項目進展，辰宇這家夥嘴太嚴，什麼都問不出來。”
    江辰宇站在稍後一步的位置，目光落在林曉星身上，算是打過招呼，並沒有反對陸飛的提議。
    “啊？哦，好……好啊。”林曉星有點懵，幾乎是下意識地答應了。和江辰宇一起吃飯？這畫麵她之前都沒敢想過。
    去食堂的路上，陸飛自然而然地承擔了活躍氣氛的角色。他先是吐槽了一下剛結束的體育測試，然後又問起林曉星大學適應得怎麼樣。
    “還……還行，就是課程比想象中難一點。”林曉星老實回答，偷偷瞥了一眼旁邊沉默不語的江辰宇。
    “正常正常！剛來都這樣，尤其是計算機係，簡直反人類！”陸飛一副深有同感的樣子，隨即話鋒一轉，用手肘碰了碰江辰宇，“不過你跟這家夥一組，算是抱上**了，就是辛苦了點，哈哈！”
    江辰宇淡淡地瞥了陸飛一眼，沒說話。
    林曉星連忙說：“沒有沒有，江學長幫了我很多，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話是發自內心的。雖然過程高壓，但進步也是實實在在的。
    陸飛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像是分享什麼秘密似的對林曉星說：“我跟你講，你別看這家夥整天冷著張臉，其實他對你這個隊友評價還挺高的。”
    林曉星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向陸飛，又忍不住瞄向江辰宇。江辰宇眉頭微蹙，似乎對陸飛的多嘴有些不滿，但並沒有出聲製止。
    “真的？”林曉星忍不住追問，心像被羽毛輕輕搔了一下。
    “那當然！”陸飛見有聽眾，更來勁了，“他前幾天回宿舍，居然破天荒地說了句，”這個隊友，有想法，肯學，就是基礎差了點。”你是不知道，能從這家夥嘴裏聽到誇人的話，太陽簡直打西邊出來了！”
    有想法，肯學……
    林曉星感覺自己的臉頰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溫。這幾個字從陸飛嘴裏轉述出來，比任何直接的誇獎都讓她心跳加速。她甚至不敢去看江辰宇此刻的表情。
    “我……我還差得遠呢。”她低下頭，掩飾住嘴角抑製不住的笑意，聲音細若蚊蚋。
    “基礎差沒關係，誰不是從零開始的？”陸飛大手一揮，頗為仗義地說，“有這家夥帶你，進步肯定快！他就是要求嚴了點，人還是靠譜的。”
    一直沉默的江辰宇終於開口，語氣帶著一絲無奈：“陸飛，你話太多了。”
    “哎呀，實話實說嘛！”陸飛不以為意，笑著對林曉星眨眨眼，“好好跟著江神學，保證你不虧！”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食堂門口。江辰宇對林曉星說了句“先去占位”，便徑直朝著一個人少的角落走去，似乎想盡快結束這場讓他有些不適的“對話”。
    陸飛看著他的背影，對林曉星悄聲說：“看，不好意思了。他這人就這樣，麵冷心熱，習慣就好。”
    麵冷心熱……林曉星回味著這四個字，想起深夜實驗室的咖啡，想起那段“神秘代碼”，再結合剛才陸飛透露的“情報”，心裏那個冰山的形象，似乎逐漸被一個更加立體、也更加……可愛（？）的形象所覆蓋。
    打好飯，他們在江辰宇占好的位置坐下。氣氛稍微有點微妙，主要是林曉星，知道了那樣的“內幕”後，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自然地麵對江辰宇。
    倒是陸飛，渾然不覺，一邊吃飯一邊繼續活躍氣氛，問起他們項目的具體情況。
    林曉星簡單介紹了一下進度，說到自己負責的前端部分已經基本完成時，江辰宇點了點頭，簡短地補充了一句：“後端數據分析接口也調試好了，晚上可以聯調。”
    “聯調？”林曉星看向他。
    “嗯，測試前後端數據交互是否正常。”江辰宇解釋。
    “哦哦，好。”林曉星記下。這將是他們第一次進行完整的係統聯調，她既期待又有點緊張。
    “聯調完第一階段就算基本搞定了吧？”陸飛插嘴，“可以鬆口氣了。”
    “嗯。”江辰宇應了一聲。
    陸飛像是想起了什麼，對林曉星說：“對了，你們搞完這個項目，後麵李教授那個遊戲設計大賽，你們組隊不？”
    遊戲設計大賽！林曉星的眼睛瞬間亮了。這才是她真正感興趣的方向。
    她下意識地看向江辰宇，他正慢條斯理地吃著飯，聞言動作沒有停頓，隻是淡淡地說：“看時間。”
    沒有直接拒絕！林曉星心裏升起一絲希望。如果能和江辰宇組隊參加遊戲設計大賽，以他的技術實力和她的創意想法……那畫麵太美，她有點不敢想。
    “必須組啊！”陸飛在一旁起哄，“強強聯合，肯定拿獎！到時候別忘了請客吃飯！”
    江辰宇沒接話，隻是抬眼看了林曉星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林曉星的心跳又加快了幾分。
    這頓飯，就在陸飛嘰嘰喳喳和江辰宇偶爾的簡短回應中結束了。大部分時間，林曉星都是聽著，偶爾回答幾句，但她的心情卻像坐過山車一樣，因為陸飛透露的“情報”和關於大賽的討論而起伏不定。
    離開食堂時，陸飛被一個電話叫走了。又剩下林曉星和江辰宇並肩走在回宿舍區的路上。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沉默再次彌漫開來，但這次的沉默，似乎不再那麼令人窒息，反而摻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和尷尬。
    “那個……”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林曉星愣了一下，趕緊說：“學長你先說。”
    江辰宇頓了頓，道：“聯調的事情，晚上七點，圖書館老地方。”
    “好的，沒問題。”林曉星點頭。
    “嗯。”江辰宇應了一聲，似乎沒什麼要說的了。
    走了一小段，林曉星鼓起勇氣，輕聲說：“陸飛學長剛才說的……謝謝你。”
    江辰宇腳步微頓，側頭看了她一眼，夕陽的金光落在他濃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但林曉星似乎看到，他耳廓在夕陽的映照下，泛起了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紅暈。
    是錯覺嗎？
    她的心，又不爭氣地快速跳動起來。
    走到岔路口，江辰宇照例停下。
    “晚上見。”
    “晚上見，學長。”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林曉星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忍不住笑了起來。
    食堂的這一餐，收獲的不僅僅是食物，更像是一份珍貴的“情報”，讓她窺見了冰山之下，那或許真實存在的、一絲溫暖的微光。
    而這點微光，足以讓她之前所有的緊張和忐忑，都化作了更加堅定的、想要努力追趕他腳步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