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軍所布置的陷阱在第一波攻擊時已全部暴露耗盡，此時已經起不到太大作用。
    “四百步。”……
    趙德柱深知此時已無法再靠陷阱阻止匈奴的攻擊，果斷揮臂：
    “放箭！”
    嗡~！
    弓弦齊鳴，箭矢尖嘯著升空，化作一片逆風而行的鐵雨。
    然而強勁的北風成了無形的屏障，箭矢尾羽在狂亂氣流中瘋狂顫抖，力道與準頭大失。有效射程銳減至不足四百步。許多箭矢頹然斜插入凍土，箭尾兀自嗡嗡震顫，未能觸及匈奴前鋒。
    “三百步。”……
    叮叮當當……箭矢終於能夠射中，如冰雹般砸在前排匈奴鐵騎厚重的板甲上，發出密集的脆響，卻大多徒勞地彈開、折斷，紛紛墜地，隻留下點點白痕。
    趙德柱見弓箭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當機立斷：“放弩炮。”
    “咯嘣！”
    一聲如同巨熊拗斷古木、又似冰湖驟然炸裂的巨響震徹戰場！一道烏黑的鐵影撕裂空氣，劃出筆直而致命的軌跡，狠狠紮入匈奴衝鋒的陣列。
    噗嗤！
    聲音沉悶如濕透的厚布被捅穿。
    一支丈許長的包鐵巨弩，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瞬間洞穿一名鐵騎的胸膛，帶著巨大的動能將他連人帶甲釘死在凍硬的地麵上，湧出的熱血瞬間在寒風中凝成一片暗紅的冰晶。
    後方的騎兵眼神麻木，毫不猶豫地縱馬踏過同伴尚在抽搐的屍身，繼續衝鋒。
    “兩百步。”。。。。。。
    距離拉近，彈簧弓的威力終於顯現！無數的匈奴輕騎兵慘叫著中箭落馬，隨即被後續奔湧而至的鐵蹄踐踏、淹沒，隻留下一灘灘模糊的血泥。
    而匈奴的弓箭卻射不到城牆上，隻能頂著箭雨埋頭猛衝，因為他們弓箭的有效射程隻有一百步。
    “投彈手！上！”隨著趙德柱的下令，三十名壯漢吼叫著，健碩的手臂肌肉塊塊墳起，抬著熊熊燃燒的陶罐踏著衝上城頭。
    此時，匈奴前鋒已如潮水般湧至百步！
    “一百步。”。。。。。。
    “扔！”
    聽到將領的指令，壯漢們吐氣開聲，紛紛掄起粗壯的胳膊，將手中點燃的陶罐朝著遠處用力擲去。
    一百步內已經是匈奴弓箭手的有效射擊範圍，常年騎馬的草原胡人早已習慣在馬背上射擊。彎弓搭箭後，向著還在半空中的陶罐射去。
    箭矢精準地穿透半空中的陶罐！
    嘩啦！嘩啦！
    陶罐還未落地，在半空中被射碎，化作碎片一片片紛紛墜落下來。驟然間，戰場上響起了一片瓷器破碎的聲音。
    與此同時，匈奴的箭雨也順風而上，帶著尖嘯射向城頭！
    莫勒鎮北城牆上，前麵的弓手被北麵飛來的箭矢射中，悶哼倒地，後麵的弓手立馬接替他的位置，補上缺口，繼續射擊！
    受傷倒地的士兵則由剛剛扔陶罐的壯漢迅速背上，蹣跚著運到後方鎮上新建的傷病連，由軍醫進行搶救。
    北方軍雖在趙德柱指揮下浴血奮戰，秩序井然，卻依然難以阻擋匈奴憑借絕對兵力優勢掀起的狂潮。匈奴前鋒悍然衝到城下，紛紛掏出飛爪鉤鎖，呼喝著奮力掄圓，向光滑的冰牆擲去！
    精鋼打造的鉤爪啃在琉璃般的牆麵冰層上，隻濺**點雪沫，留下幾道淺淡的白痕。繩索尚未繃直便頹然滑落。
    魯方看著已經衝到城牆下的匈奴大軍，眼神陡然銳利如北極熊！他知道現在就是自己用這把長弓的時機。他的這把黑色巨弓，不用內力單純用蠻力拉的話，需要消耗太多體力，為了保留足夠的體力，他需要等匈奴衝到跟前時再用，可以保證發揮出武器的最大威力。
    魯方靈巧地側身閃過一支呼嘯而來的流矢，“嗬！！！”一聲暴喝，虯結的背肌如鐵翼般賁張，雙臂筋肉鼓起如磐石，隻用蠻力硬生生將驚鴻巨弓拉成滿月！
    “嗖～”弓弦震響的刹那，箭矢撕裂北風形成一道透明的渦流，帶著刺耳的死亡哨音，如一道黑色閃電直撲城下！
    城下，一名全身包裹在厚重鐵甲中的匈奴百夫長，正氣急敗壞地再次掄起鉤鎖。他身下的戰馬焦躁地踏著蹄子。城頭零星射下的箭矢徒勞地在他盔甲上發出叮當脆響。他口中用胡語瘋狂咒罵著這該死的無處著力的冰牆。周圍的同伴同樣在怒罵不絕。
    噗！
    突然，一道黑影瞬間從他的胸膛穿過，接著就是巨痛從胸前傳來。他低頭看去，然後瞳孔瞬間放大，滿臉的不可置信。隻見在他胸前堅固的板甲上，赫然多了一個邊緣翻卷、兀自冒著絲絲熱氣的圓孔！滾燙的鮮血如泉湧般從孔洞中飆射而出，在凜冽的北風中瞬間凝成細小的赤紅冰珠！
    意識迅速模糊，沉重的身軀不受控製地仰麵摔下戰馬。在墜向堅硬凍土的瞬間，他渙散的瞳孔捕捉到城頭那個剛剛鬆開弓弦的、挽著黑色巨弓的高大身影。脊椎砸向凍土的脆響，成為了他意識裏最後的聲音。
    魯方這驚天一箭，洞穿首名重騎後，餘勢未衰，如同串糖葫蘆般接連貫穿後方六名匈奴士兵的身體！最終“奪”地一聲，深深釘入第七名士兵座下戰馬的頭顱！戰馬連悲鳴都來不及發出便轟然倒地，將背上的騎兵狠狠甩飛。
    魯方毫不停歇，手指如飛，一支接一支從箭囊抽箭，弓弦震鳴不絕！一行行的匈奴騎兵被射死射傷。轉瞬之間，他所在的這段城牆下方，竟硬生生被清出一片扇形死域！再無一個站立的活物！
    城牆上那個挽動黑色巨弓、如同戰神般的高大身影，瞬間吸引了所有匈奴兵驚懼的目光。他那逆天而恐怖的射技，令周遭的匈奴士兵肝膽俱裂，一時竟無人敢再衝上前去。那片被屍體和鮮血浸染的凍土區域，仿佛被無形的死神劃下了**，踏入者，立斃！
    後方觀戰的匈奴大單於粥稽，也被這戰場中突兀顯現的死亡真空所驚動。他鷹隼般的目光驟然眯緊，穿透混亂的戰場煙塵，死死投向那莫勒鎮城頭。
    一個讓他魂牽夢縈二十餘載、深入骨髓的熟悉身影，驟然撞入他的瞳孔！
    粥稽渾身劇震，攥著鑲金馬鞭的手指猝然鬆開，華貴的馬鞭“啪嗒”一聲跌落塵埃，濺起幾點泥濘。他喉結劇烈滾動，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一聲困獸般的、混合著極致震驚與痛楚的嗚咽：
    “我……我兒啊！！！”

    作者閑話：

    猜猜魯方真正的身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