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哥哥！”
    一道聲音將許楓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許楓轉過頭看見從樓下跑上來的小身影，還隻是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孩，充滿了活力，每天都是笑嗬嗬的麵對他。
    許楓不喜歡。
    他不喜歡這樣有生命力的人，他從小就在刀尖上行走，不知道哪一天像許之越那般毫無聲息的死亡。
    許楓是害怕的，他想活，可那些人不讓他活。
    “哥哥！我今天問過牛叔叔了！他說你再修養幾天，差不多就恢複了！”
    白寄靈笑的很開心，似乎在為他康複而開心。
    純粹又幹淨，不曾見過外麵的世界。
    許楓淡淡的看他一眼，回道：“我知道了，這段時間叨擾了，我過幾日就走。”
    “為、為為什麼？”小孩急的舌頭都打卷，連忙解釋：“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隻是，我母親說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是嗎？”許楓終於笑了笑，笑的是這家裏人不知道他是多麼大的威脅，如果知道就不會留下他。
    “當然是！母親做了醬肘子，很好吃的！在我們那，基本上隻有過年才吃的上！”
    “醬肘子？”事實上許楓吃了十幾年的中餐，他爸爸是中國人，媽媽是美國人，醬肘子是在他們家很常見的中式菜。
    不等許楓說話，白寄靈就興高采烈的拉著他下床，“哥哥當心，樓梯很高！你抓著我的手，抓緊一些。”
    小小的身影走在他前麵，左手牽著他，右手緊抓著護欄，走的很慢，許楓望著小孩的後腦勺有些出神。
    “小楓來了，快坐！今天下雪，客人走的早，咱們三個也好好吃一頓好吃的。”是白寄靈的母親在說話，看上去也是溫溫和和的，讓人覺得莫名的親切。
    許楓坐了下來，阿姨已經給他盛好了米飯，上麵躺著一塊工工整整的肉塊，從外看上去裹滿了醬汁，略紅的光澤都在凸顯出它的美味。
    見許楓發著楞，唐靜初一邊給許楓倒了杯熱茶，一邊笑道：“怎麼不吃？阿姨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你口味，若是日後有想吃的菜，阿姨都給你做。”
    許楓怔了怔，默默拿起勺子嚐了一口，恰到好處的鹹味，帶著一絲甜，還有後勁的酒香味，入口即化，讓許楓雙眼瞬間有了光。
    “好吃！”說完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兩人一眼，白寄靈握著勺子正盯著他。
    唐靜初把茶杯挪到許楓碗邊，“沒事，小楓，把我們當自家人，想吃什麼，想吃多少都是你的自由。”
    許楓聽了心上一顫，若有所思的偏過頭看向門外。
    門外白雪皚皚，明明是冰冷的街道，卻被茶館的燈照亮了，讓原本處在冰天雪地裏麵發抖的許楓，生出了暖意。
    16。
    一個星期後，雪停了。
    許楓的病已經痊愈，整個人也圓潤了一圈。
    平日裏，許楓都不怎麼說話，都是白寄靈在一旁嘰嘰喳喳跟他說著茶館今日裏的趣事。
    他偶爾聽，偶爾不聽。
    恢複期間他已經有了計劃，如何去尋找凶手，如何把劉金踢出局。
    他穿著唐靜初給他做的的唐裝，紅色的頭發被束了起來，坐在茶館的頂樓，望著唐人街來來往往的人。
    這裏距離許之越被殺的地點隔了十條巷子，如果他是凶手要從那個位置準確無誤的射到腦袋，就必須在中等高度的閣樓。
    許楓的目光鎖到了事發的張家茶樓不遠處的星月閣，那是一家圖書館，總計十層，隻需走到七層就可以看到張家茶樓。
    正思考著，白寄靈從身後走了過來，“哥哥，你在看什麼？”
    許楓偏了偏頭：“我在看星月閣。”
    “星月閣？是那家圖書館麼？”許楓點點頭，問道：“你想去看看麼？”
    白寄靈點點頭又立即搖頭：“我還認不全字，而且英文也不是很好。”
    “沒關係，我教你。”
    。。。。。。
    兩人偷摸著從茶館後門跑了，一路跑了幾條街才停下來喘氣。
    “為什麼不告訴阿姨？”
    白寄靈小聲說：“母親平日裏不讓我去那一塊，說最近那一塊凶殺案很多。”
    這倒是沒說錯，那一塊是黑勢力交易的常駐地點。
    似乎第一次走這麼遠，白寄靈顯得很興奮，腳上的布鞋踩得地麵的雪嘎吱嘎吱響，他捧起一坨雪，揉成圓圓的雪球朝許楓丟了過來，許楓不得已躲開，結果還是被砸中了肩膀，許楓下意識回擊了一雪球，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就這麼兩人玩了一路，追追打打，甚至笑的很歡樂。
    “哥哥！你笑了！！你笑的真好看！是我見過最美的人！”
    許楓的嘴角瞬間僵硬了，他默默收起笑意，一言不發走在前麵。
    “哥哥。。。。。。”白寄靈以為許楓生氣了，有些慌亂的跟在身後，小心的想去牽許楓的手。
    “好一段時間沒見著許之燁那小子了，你們見過嗎？”
    “大哥，自從你說在組織說過不讓任何人給他住所吃食，他恐怕已經在哪個旮旯裏餓死，更何況這個天氣，不餓死也會冷死。。。他。。。”
    說到死，那人似乎又不是很開心：“閉嘴！他要是真死了我還怎麼坐幫主的位置？！快去給我找！”
    白寄靈被許楓捂著嘴，躲在一旁，是劉金的聲音，化成灰他都認得。
    眼下被劉金的人找到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他緊握著白寄靈的手從側邊跑了過去，直往星月閣趕。
    “哥哥。。。”興許是察覺到許楓的情緒，他能感受到許楓在緊張。
    “恩？”許楓一邊走一邊回應了白寄靈一聲。
    “那些人。。。”
    “別問。”
    “哦。。。”白寄靈也很聽話，沒再多問。
    走到星月閣時，天已經黑了，爬了七樓的樓梯，許楓有些力竭，倒是白寄靈越爬越精神，他對新事物充滿了興趣，到處溜達。
    許楓望著他在七樓這一層轉了好幾圈，眼神晦暗不明。
    許楓轉過頭望向張家茶樓，果然如他推測一樣，正好能看見茶樓的第三層的窗戶，他又低頭查看護欄上的痕跡，有一塊微小的擦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隨後又趕往一樓的登記處，這裏來的所有人都需要實名登記才可入內，許楓查閱了半個月前的記錄，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讓許楓差異到接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後，他帶著白寄靈走出了星月閣。
    “回家吧，阿姨該生氣了。”
    “嗯！”白寄靈很聽話轉身就走，走了一段路之後，他發現許楓沒有跟上來，他轉過身回頭望著星月閣大門，許楓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白寄靈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小聲的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