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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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那些人在偷偷運東西,用繡品包裹著,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麼,”沈硯的眼淚掉了下來,“我讓她別管閑事,趕緊離開,她答應了……早知道我就跟她一起去了,都怪我,都怪我被抓進來!”
“你為什麼會被抓?”蘇清鳶問,“你真的謗訕朝政了?”
“我沒有!”沈硯激動地大喊,“我是太學的博士,教學生讀聖賢書,怎麼會謗訕朝政?是李員外!他想搶眉兒做小妾,我不答應,他就買通京兆府的人,說我寫反詩,把我抓進來!”他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塞給蘇清鳶,“這是他們說的反詩,你看看,這明明是我寫的《長安賦》,抨擊的是貪官汙吏,不是朝廷!”
蘇清鳶接過紙,上麵的字跡和牆上的一樣,寫的是長安的繁華與底層百姓的苦難,字字懇切,根本不是反詩。她心裏冷笑,又是一起栽贓陷害,和她父親當年的案子如出一轍。
“李員外和錦繡閣是什麼關係?”蕭徹問。
“他是錦繡閣的最大股東!”沈硯說,“長安人都知道,錦繡閣的絲綢都是李員外從江南運來的,兩人合夥賺了不少錢。”
線索一下子串了起來:李員外想搶柳眉→沈硯阻攔被抓→柳眉去錦繡閣訂嫁衣,發現幽冥閣的秘密→被幽冥閣滅口,製成枯骨,嫁禍李府→李員外驚慌失措,引官府介入。
“好一個借刀殺人,”蕭徹冷笑一聲,“幽冥閣既殺了知情人,又能嫁禍李員外,說不定還想趁機吞了他的家產,一石三鳥。”
蘇清鳶突然想起驗骨時的細節:“柳眉的骨齡隻有十八歲,手指骨上有薄繭,應該是常年做針線活的,符合普通百姓家女兒的身份。但她的腳骨很小,是纏過足的,卻又不像大家閨秀那樣纏得變形——說明她家裏以前條件不錯,後來家道中落了。”
“你怎麼知道?”沈硯驚訝地問,“眉兒的父親以前是江南的知縣,後來被冤枉罷官,病死在流放路上,她才來長安投奔親戚的。”
“腳骨不會騙人,”蘇清鳶說,“纏足的程度能看出家境,她的腳骨是”半纏”,是江南小家碧玉的纏法,不是長安富商的”全纏”。”她頓了頓,“還有,她的頭骨右側有個細微的凹陷,不是生前受傷,是死後被人敲的——凶手想破壞她的容貌,讓我們認不出她。”
沈硯的眼淚流得更凶了:“眉兒那麼好的人,他們怎麼能這麼對她……靖王殿下,蘇仵作,求你們一定要抓住凶手,為眉兒報仇!”
“我們會的,”蕭徹站直身體,“但你得配合我們。李員外買通京兆府抓你,肯定有把柄在他手裏,你知道是什麼嗎?”
沈硯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李員外的漕運有問題!他從江南運絲綢來長安,船上總是超載,但從來沒人敢查。我懷疑他不僅運絲綢,還運別的東西,比如……軍火。”
軍火?蘇清鳶心裏一沉,幽冥閣走私國寶,李員外走私軍火,兩人勾結,這背後牽扯的勢力恐怕不簡單。
“你有證據嗎?”蕭徹問。
“我沒有,但眉兒有,”沈硯說,“她父親以前是漕運禦史,留下了一本賬本,記錄了江南漕運的貓膩,裏麵就有李員外的名字。眉兒說,這本賬本是她的護身符,一直藏在身上。”
賬本!這才是幽冥閣殺柳眉的真正原因!蘇清鳶突然想起花轎裏的枯骨——凶手隻抽幹了她的血肉,卻沒搜她的身,說明賬本不在她身上,或者凶手沒找到。
“眉兒有沒有說賬本藏在哪裏?”蘇清鳶追問。
“她說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沈硯搖著頭,“我問她是什麼地方,她笑而不答,隻說等我出去再告訴我。現在她死了,我怎麼找啊……”
“最安全的地方……”蘇清鳶皺起眉,突然想到什麼,“錦繡閣!她去錦繡閣訂嫁衣,說不定把賬本藏在那裏了!”
“有道理,”蕭徹立刻轉身,“我們現在就去錦繡閣!沈硯,你放心,本王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但你得在牢裏安分點,別再惹事。”
沈硯點點頭,眼裏滿是感激:“多謝殿下,多謝蘇仵作!”
離開大牢時,天已經黑了,長安的街燈一盞盞亮起,映著地上的積雪,泛著冷光。蕭徹讓人去京兆府打招呼,暫時別為難沈硯,自己則和蘇清鳶往錦繡閣趕。
錦繡閣在西市的中心,裝修得富麗堂皇,門口掛著紅燈籠,裏麵傳來織布機的“哢嗒”聲。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爭吵聲,一個女子的聲音又脆又烈:“你們掌櫃的呢?把他叫出來!我訂的繡品為什麼還沒好?耽誤了我的事,你們賠得起嗎?”
“是柳如月!”蘇清鳶愣了一下,她在京兆府見過這個姑娘,是江湖第一鏢頭柳鎮山的女兒,上個月柳家鏢局被滅門,她來長安報案,說是幽冥閣幹的,卻沒人敢接她的案子。
蕭徹挑了挑眉:“有意思,幽冥閣的仇人都湊到一起了。”他率先走進去,隻見一個穿紅衣的姑娘正叉著腰,和繡莊的夥計對峙,手裏握著把短刀,刀鞘上嵌著寶石,正是柳家的傳家寶“流霜”。
“這位姑娘,”蕭徹搖著鐵扇,笑著開口,“錦繡閣的掌櫃不在,不如我來幫你評評理?”
柳如月回頭,看到蕭徹和蘇清鳶,眼睛一亮:“蘇仵作?你怎麼來了?還有你——靖王殿下?”她上下打量著蕭徹,“傳聞你不管正事,怎麼今天管起繡莊的糾紛了?”
“不是糾紛,是凶案,”蘇清鳶走過去,低聲說,“柳眉的案子,和錦繡閣有關,我們是來查線索的。”
“柳眉?”柳如月愣了一下,“是不是那個要嫁給李員外的姑娘?今天花轎裏的枯骨就是她?”她突然激動起來,“我認識她!她父親是我爹的舊友,我這次來長安,就是受她之托,幫她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蘇清鳶和蕭徹異口同聲地問。
柳如月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一本賬本,說是她父親留下的,讓我幫她藏起來,等沈硯出來再給他。我昨天剛到長安,還沒來得及交給她,就聽說她出事了。”
賬本果然在她手裏!蘇清鳶心裏一喜,剛要說話,就聽到繡莊後院傳來“撲通”一聲,接著是夥計的慘叫:“死人啦!掌櫃的死了!”
三人臉色一變,立刻往後院跑。後院的井邊,一個穿錦緞長袍的中年男人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匕首,刀柄上刻著一朵蓮花——和枯骨上的刻痕,一模一樣!
柳如月拔出短刀,警惕地看著四周:“是幽冥閣的人!他們殺了掌櫃,肯定是為了賬本!”
蘇清鳶蹲下來,手指探了探掌櫃的頸動脈,又翻了翻他的瞳孔:“剛死沒多久,傷口是正麵刺入,刀刃向左偏,凶手是左撇子。”她突然注意到掌櫃的手指指向井裏,“他在指什麼?”
蕭徹讓人把井裏的水打上來,打了三桶後,桶底出現了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麵是半張殘破的地圖,上麵畫著東海的航線,標注著“蓬萊遺島”四個字,角落處同樣有個蓮花標記。
“又是蓬萊遺島,”蕭徹皺起眉,“看來幽冥閣的秘密,都藏在那裏。”
蘇清鳶看著地圖,又看了看柳如月手裏的賬本,心裏突然有了個念頭:幽冥閣殺柳眉、殺錦繡閣掌櫃,都是為了賬本和地圖;而這兩樣東西,都和她父親的舊案有關。她的父親,當年到底查到了幽冥閣的什麼秘密,才會被人滅口?
就在這時,繡莊的門口傳來馬蹄聲,京兆府的捕頭王大哥帶著衙役跑進來,臉色慌張:“殿下!蘇仵作!不好了!李員外家被燒了,李員外也死了,現場留著同樣的蓮花標記!”
一夜之間,三起命案,都帶著蓮花標記。蘇清鳶握緊手裏的銀探針,知道這隻是開始。幽冥閣像一張巨大的網,已經在長安撒開,而她和蕭徹、柳如月,已經站在了網的中心,要麼破網而出,要麼被網吞噬。
“去李府,”蕭徹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管幽冥閣想幹什麼,我們都得接招。”
蘇清鳶點點頭,和柳如月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決心。柳如月握緊短刀:“蘇姐姐,你驗屍,我幫你擋刀;靖王殿下,你查案,我幫你跑腿。咱們聯手,一定能抓住凶手!”
夜風吹過,繡莊的紅燈籠搖晃著,映著三人的身影,在長安的夜色裏,格外堅定。而遠處的黑暗中,一個戴金麵具的人站在屋頂上,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蘇清鳶,蕭徹,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