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裏，空氣仿佛凝固了。我被陸昭野死死地按在牆上，他滾燙的胸膛緊貼著我，那雙赤紅的眼睛裏翻湧著我看不懂的、近乎瘋狂的暗流。
    “沈、清、妍——”他幾乎是咬著牙念出我的名字，聲音嘶啞，“玩得開心嗎？嗯？跟程澈吃甜品很開心？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跟顧雲聲去聽音樂會？！”
    他的氣息灼熱地噴在我臉上，帶著濃烈的煙草味和一種危險的侵略性。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我拚命掙紮，卻像是蜉蝣撼樹。
    “放開我！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聲音發顫，恐懼和憤怒交織。
    “不用我管？”他像是被這句話徹底激怒，猛地低下頭，鼻尖幾乎抵著我的鼻尖，眼神凶狠得像要撕碎我，“我偏要管！你不是喜歡招蜂引蝶嗎？不是喜歡讓他們碰你嗎？”
    他空著的那隻手突然粗暴地抓住我連衣裙的領口，猛地向下一扯！
    “刺啦——”
    布料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小巷裏格外刺耳。肩膀和鎖骨處驟然一涼，我甚至能感覺到胸墊的邊緣都暴露在了微涼的空氣裏！
    “啊！”我驚恐地尖叫，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胸前，眼淚瞬間湧了上來，“陸昭野！你幹什麼！你這個瘋子！”
    “我瘋了？”他盯著我裸露在外的皮膚，眼神暗沉得可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扭曲的笑，“對，我是瘋了！被你逼瘋的！”
    他猛地俯身，滾燙的、帶著懲罰意味的唇重重地落在了我的脖頸上，不是親吻，更像是撕咬，帶著一種想要留下印記、想要徹底占有和毀滅的瘋狂！
    “既然你這麼騷，這麼缺男人……”他一邊粗暴地吮吻啃咬著我頸側的皮膚，一邊用含糊而充滿惡意聲音在我耳邊低語，“那我滿足你啊！”
    那濕漉漉的、帶著痛感的觸感和他侮辱性的話語，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我的自尊上！巨大的屈辱和憤怒瞬間衝垮了所有的理智和恐懼！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小巷裏回蕩。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扇在了陸昭野的臉上！
    他的動作猛地頓住，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左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
    我也愣住了，看著自己微微發麻的手掌，心髒狂跳不止。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
    陸昭野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迅速轉化為一種極致的冰冷和……一種近乎破碎的什麼東西。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頰，看著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裏充滿了自嘲和蒼涼。
    “好……很好……”他鬆開我，往後退了一步，眼神空洞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沈清妍，你夠狠。”
    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轉身，踉蹌著走出了小巷，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光線裏，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頹敗。
    我靠著冰冷的牆壁，雙腿一軟，滑坐在地上。衣服被扯亂了，脖子上還殘留著他啃咬帶來的刺痛和濕意，臉上滿是淚痕。剛才那一巴掌的觸感還停留在掌心，火辣辣的。
    委屈、憤怒、後怕、還有一絲連我自己都厭惡的……心疼？各種情緒像海嘯一樣將我淹沒。我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臂彎裏，無聲地痛哭起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隻是想要一張顯卡而已……
    我不知道在小巷裏哭了多久，直到情緒稍微平複，才掙紮著站起來，整理好被扯亂的衣服，將領子豎起來，勉強遮住脖子上的痕跡，像個遊魂一樣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一進門，我就衝進浴室，打開淋浴，讓冰冷的水衝刷著身體。我用力搓洗著脖子上被陸昭野碰過的地方，直到皮膚泛紅刺痛，但那被侵犯的感覺和他最後那雙破碎的眼睛，卻怎麼也無法洗去。
    看著鏡子裏那個眼眶紅腫、頭發淩亂、穿著可笑女裝的自己，一股強烈的自我厭棄感湧上心頭。
    夠了！真的夠了！
    我一把扯下頭上的假發，扔在地上。脫掉那身別扭的連衣裙，解開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的胸墊。打開水龍頭，用力洗掉臉上所有的化妝品。
    當冰冷的水流過臉頰，露出我原本的、屬於沈清許的眉眼時，我竟然感到一陣久違的、近乎虛脫的輕鬆。
    我換上寬鬆的T恤和工裝褲，把頭發隨意抓了抓，看著鏡子裏那個熟悉的、男性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
    我需要酒精。需要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忘記陸昭野那雙憤怒又受傷的眼睛，忘記那個粗暴的吻和那個耳光。
    我拿起錢包和手機，走出了家門，徑直走向了附近一家看起來還算安靜的清吧。
    酒吧裏燈光昏暗，音樂舒緩。我在吧台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烈酒。酒精灼燒著喉嚨，帶來一種麻木的**。我一口接一口地喝著，試圖用這種方式麻痹自己混亂的神經和那顆不受控製的心。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進入酒吧後不久，另一道身影也推門而入。
    陸昭野。
    他顯然已經喝了一些，眼神帶著醉意，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他在離我不遠的一個卡座坐下，點了一整瓶威士忌。
    他並沒有認出我。此刻的我，卸去了所有偽裝，穿著男裝，行為舉止與“沈清妍”天差地別。他隻是偶爾抬眼掃過吧台這邊，目光在我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瞬，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覺得有點眼熟，但隨即又漠然地移開，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杯接一杯地灌著酒。
    我們坐在同一個空間裏，喝著同樣辛辣的液體，想著同一個人引發的混亂，卻仿佛處在兩個平行的世界。
    他為了“沈清妍”買醉。
    而我，沈清許，為了那個對“沈清妍”強取豪奪、卻又被我一巴掌打走的陸昭野，心煩意亂。
    酒精逐漸上頭，視線開始模糊。我看著不遠處那個頹唐落寞的身影，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陸昭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沈清妍就是我這個樣子……你會怎麼樣？
    這個念頭冒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謬又可悲。
    我仰頭，將杯中最後一點烈酒飲盡，苦澀的液體一路燒到胃裏，卻澆不滅心底那團越來越旺的、名為混亂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