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前一晚靳陽遇見的恐怖鬼影讓幾人都打起精神，並不想違背夜晚不能出去的規則。
    另外易圓白天說起聽見床下有撓床聲的也引起了注意。
    浴室內鏡子會有另一個自己，半夜規律的敲門，讓眾人精神緊繃，唯一還能放鬆的大概就是顧思安。
    他甚至還讓某個大晚上不請自來的男人進來做客。
    塞爾琉斯坐在沙發上將自己帶來的幾本書放在桌上。
    顧思安穿著浴袍坐在他的對麵。
    托著下巴對著這幾本書挑挑揀揀。
    “別告訴我船長大人你是來給我讀睡前故事的。”
    塞爾琉斯似乎是覺得這個提議真不錯，拿起一本書打算翻開。
    顧思安連忙將煙杆搭在書上製止。
    “你真想念？”
    “如果你睡不著，我很樂意這樣做。”
    塞爾琉斯的腦回路顯然與正常人不一樣，哦，他不是人，他是一個恐怖副本的鬼怪。
    “我的睡眠情況一直很不錯。”
    塞爾琉斯沒有堅持，卻沒有離開，不論顧思安在做什麼，他恍若一個僵硬的被人雕琢好的雕像。
    以符合貴族姿態的模樣坐在沙發上。
    就好像一移開目光不去看他的身影，他就好像一個未曾有過生命的雕塑立在那裏，不會感知到他的存在。
    “你打算一晚上都呆在那裏？”
    塞爾琉斯這才抬起眼，看見明顯已經打算睡覺的顧思安。
    他此刻躺在床上，房間裏唯一的光源便是他床頭那盞昏暗的燈，燈光籠罩的範圍不大。
    將將把他放在床上的手映照進去，另一隻手拖著頭靠在柔軟的枕頭上，側著的頭隻餘下薄薄剪影看不透他的神色。
    “你知道在一個對你心懷愛意的男人麵前，這般姿態會很危險嗎？”
    顧思安有些輕蔑的嗤笑一聲，劃過冷冽寂靜的空間。
    “你不覺得危險的是心懷不軌的男人？”
    從心懷愛意到心懷不軌。
    或許這在顧思安眼中並無區別。
    風透過窗戶打開的微小空隙將白色的紗簾揚起。
    塞爾琉斯站起身，從桌上的書裏挑挑揀揀，最後拿出其中一本，放在顧思安的枕邊。
    他的目光看見堆積在衣櫃和櫃子夾角裏的小團子們。
    在看見塞爾琉斯的時候它們害怕得渾身發抖。
    “不喜歡嗎？”
    塞爾琉斯看著明顯沒有被顧思安玩弄過的小團子問出聲。
    恐怕沒有人喜歡一開門就看見滿屋子吊著一堆小型”晴天娃娃”吧？
    “屋子裏麵不讓蕩秋千，下次送不要掛在上麵。”
    顧思安翻開書本褐色的封麵，翻過序言，他好似不該對塞爾琉斯送的東西抱有幻想。
    怎麼會有人送一本帝國曆史書？
    “你應該用得上。”
    塞爾琉斯難得為自己辯駁一下，目光落在桌子上插著花的花瓶。
    裏麵的花還很漂亮，但塞爾琉斯覺得明天可以換一束了。
    顧思安不與他爭論自己用不用得上，塞爾琉斯見此將手搭在胸前，微微俯身，另一隻手抬起顧思安的一隻手。
    又是隔著麵具的吻手禮。
    “晚安，祝你好夢，夫人。”
    顧思安收回手繼續關注著這本曆史書，翻閱到了關於海族的那一段。
    兩百年前，海族突然出現，在一向和平的海岸線，帝國本就臨近大海，無數的港口海岸被海族淹沒。
    它們是海中的惡魔，擁有控製水的力量，渾身蒼白，無一絲毛發鱗甲，長著無比尖銳的爪子，帝國的武器根本無法抵抗。
    它們無法被消滅，不知道何為疼痛，毫無感情，沒有血肉，就好似骨頭化作的生物。
    唯有刺破在其胸腔中的一顆墨綠石珠才會被消滅。
    無數港口和城市被海族占領，帝國即將覆滅之時。
    他出現了，他好似神明降下的聖子，為拯救帝國而來，就好像傳說中的神明一樣，帶領著人類將海族驅逐到了海中。
    甚至他也能奴禦大海，在海水之上與海族搏鬥。
    最後，他消滅了最後一隻海族。
    ”他的血肉皆是神明的恩賜，他擁有無上的神力，他是神之子嗣。”
    ”無上的聖光指引著他，神明將他接引回了天空，人類從此不再懼怕海族的威脅，安居樂業。”
    ”我們將永遠銘記他的存在，那位無名的聖者。”
    無名的聖者。
    海族，那晚完成逝者告別儀式時候爬上船的東西按描述來看很有可能就是所謂的海族。
    如果以目前得到的線索來看，這位所謂的聖者就是報紙裏提到的伯洛寧克洛奇。
    而在這所謂的曆史之中他的名字被抹去，從未有過公爵加封的事件，甚至於寫出他是被神明指引回到天上。
    實際上，伯洛寧克洛奇很有可能是死在了這艘名為蓋爾西瑟的遊輪之上。
    參與者很可能是帝國的皇室和艾力德克家族，和帝國的貴族們。
    原因是什麼再簡單不過，海族人類無法抵抗，而出現了一個能將海族消滅的存在，平民眼中的救世主。
    區區公爵之位當真能配得上他挽救人類的壯舉嗎？
    皇室和貴族們不會忌憚他的力量嗎？
    所以當海族死絕的那一刻，他也該死了。
    而在記載上，冠冕堂皇地寫道：”他是被神明接引回了天空之上。”
    掩蓋了那些權貴將其殺死的事實。
    連名字都不願意留存，取自無名聖者。
    抹除其的存在和死亡，推到並不存在的神明之上。
    為其渡上神明的輝光，讓帝國的統治更加穩固。
    這是顧思安能想到的東西，他好像對這些格外敏感，看見線索便能推斷出了大概。
    塞爾琉斯·伯洛寧克洛奇？這是他的真名嗎？
    而他又是怎麼”複活”，將蓋爾西瑟化作幽靈之船，讓帝國陷入無限的恐懼之中。
    艾力德克又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如果說艾力德克家族是全心為皇室服務，顧思安是不信的。
    那位造出蓋爾西瑟的人明顯知道蓋爾西瑟的不對勁，故意將蓋爾西瑟奉上。
    他又是聽從誰的命令？眾水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