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溟慵懶的身姿有瞬間緊繃，隨後再次放鬆了身體，隻不過他眸子裏的淩厲目光這次並沒有刻意隱藏。
    “你相信窮奇的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白小易一時語塞，不由想起在醫院的那一幕，當時清冉確實說過顧溟是她的師兄，不過，那時候雖然清冉說得言之鑿鑿，不過他們誰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在幻境中看到那一幕幕往事。
    似真似假，幻夢之境。
    難道他真的全然不記得了？還是說那幻境中的景象並非真實？
    可是如果顧溟與昆侖虛毫無關係，又何必費盡千辛萬苦尋找散落在世間何處的神魂？
    思緒百轉千回，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白小易盤腿坐在床上，忍不住撓了撓淩亂的頭發，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顧溟，你可知道你尋找的是何人的神魂？”白小易都被自己這個念頭嚇到了，但這似乎也是唯一能解釋一切的說法了。
    果然，當顧溟聽到白小易拋出的這個疑問時，本就冷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你真的不知道你尋找的究竟是誰？”
    白小易從床上彈跳而起，震驚地瞪大雙眼，因為動作幅度過大，不小心牽扯到胸口，又是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受傷了就不能消停一下麼。”
    顧溟見白小易疼得冷汗涔涔，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緊張，可說出的話卻又變了味。
    “不是，大哥，你都不知道他是誰，你還那麼拚命地尋找什麼神魂？天族都這麼閑麼？”
    白小易捂著胸口，嘴上依舊不依不饒。
    自個兒為了世界和平生生挨了一劍，結果對方都不知道自己搶奪的玩意是何來曆，這讓白小易覺得自己這一劍受得實在太委屈了些。這種情況擱誰，都會暴躁吧。
    “我雖不知他究竟是何人，但我心知那人於我而言一定十分重要。”
    顧溟走到床邊，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江城的燈紅酒綠，寬廣的背影不知為何竟然顯得有些寂寥。
    “父帝曾言明，若我能集齊神魂，也許那人可以重獲新生。屆時大概我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何人了。”
    白小易聽出了顧溟語氣中那略帶卑微的希冀，心底竟也因此升起一抹悲傷。
    “顧溟，其實……我覺得，如果有些事情遺忘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兒。”
    白小易並不擅長安慰人，可是今晚，他卻突然很想給麵前這個男人一些慰藉，哪怕隻是微不足道，
    “你是天神嘛，神仙的壽命那麼長，怎麼可能一切都刻在腦海裏，那得多傷腦子。也許這個人並沒有你想得那麼重要，也許他隻是你父親給你留下的考驗呢？”
    白小易知道這樣說很對不起昆侖虛那位白衣仙尊，可是，畢竟逝者已矣，為什麼活著的人還要背負如此沉重的包袱？
    顧溟這樣，清冉也這樣。先不說能不能集齊神魂碎片，就算集齊了，就一定能重塑神魂麼？這個問題也許天帝也不能給出肯定答案吧。
    “白小易，我認識他，我肯定認識他，可是我……好像把他弄丟了，我有時候也會害怕。”
    顧溟轉過身，與白小易目光相對，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明明是那樣的璀璨奪目，可是白小易卻莫名覺得一陣心疼。
    “你……怕什麼？”
    “我怕，清冉說的是事實。”顧溟的笑容依舊掛在嘴角，眉眼間卻寫盡了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