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一直低著頭，指間的血也從未間斷，雖然知道那不是真的實物，可是這乍一看也著實有些滲人。她許是擔心自己的模樣嚇到白小易和喬天羽，故意拉開了距離。就這樣隔著那兩三米的距離，講述著曾經屬於她的人生。
    芸娘本名蘇芸娘，生於明弘治年間，祖輩世代為官，家境殷實。父親更官至大理寺少卿，芸娘又是蘇家的獨女，自然就被視作掌上明珠一般。更是打小便為她與順天府丞周璽家的二公子定了親。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早已在私心裏認定了對方。
    “那這不是挺美好的麼？你們情投意合父母雙方又都同意。簡直堪稱完美！”聽到這裏喬天羽忍不住感慨，古代的包辦婚姻還能如此美滿的實在是不多。既然如此，這蘇芸娘又緣何淪落至此？
    芸娘突然沉默了，白小易右手撐著腦袋，左手狠狠地掐了喬天羽的後腰一把，這文盲，什麼都不懂還要打斷人家的話，臨了還不忘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哇…白小易謀殺啊！”喬天羽一蹦而起，這混蛋掐自己那一下可是完全沒留情。
    “你閉嘴。”白小易瞥了喬天羽一眼，又重新看向蘇芸娘，“據我所知明正德二年，順天府丞周璽被大宦官劉謹迫害，入獄受刑致死。所以，芸娘你的未婚夫婿也因此受到了牽連？”
    芸娘最不願回首的往事再次被提及，即使百年韶華已逝，可再次回憶時，那種錐心之痛卻絲毫沒有褪去。
    “周伯父出事後，奴家父母便動了悔婚的念頭，可奴家與周郎早已私定終生。此生非君不嫁，奈何周郎一心為父報仇，竟埋伏在劉謹出行的路上，然而他又哪裏是那閹賊的對手。最終不僅沒能殺了閹賊，還被那廝捉拿，移交給了大理寺。我求父親放過周郎，可父親卻始終不同意，後來我以死相逼，父親終於點了頭，將周郎的淩遲處死改成了發配充軍。但條件是我必須同意與他再無往來，並且嫁給兵部尚書之子李向陽。為了周郎我隻能暫時同意，可我心中隻有周郎一人又怎能再嫁與他人？
    為了拖延婚事，也為了等他回來，我隻能尋來一劑慢性毒藥，日日偷偷服用，讓自己纏連病榻。這樣一拖就是三年，終於等到劉謹伏法，周伯父沉冤得雪的那一天，我以為我的等待終於有了回報。卻不曾想，我的周郎再次歸來時，身旁卻已另有佳人相伴。
    再後來周郎與那小姐回了顧裏成親，他們成親那日，我瞞著父母，偷偷帶著小廝也跟去了。那真是紅燭羅帳，喜氣贏人。當一直以來的信念徹底崩塌，我便也沒了生活的**，那一夜，在他洞房花燭時，我便也在他府門外用匕首割腕自盡，結束了我悲哀的一生。隻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李公子竟會因我的逝去步入歧途，甚至想用邪術複活我。從此一錯再錯。”
    “李公子？”白小易抬頭，“就是那位兵部尚書之子？”
    “是…”芸娘似乎在歎息
    “李向陽聽信妖道的讒言，將芸娘的屍體浸泡在血池中，為了保證血池不幹涸更是不停殺人放血。如此反複終入魔道。芸娘也因他的瘋狂做法被徹底禁錮在了血池周圍不得離開，不僅形容銷毀靈體也越來越薄弱。最近許是感覺到了芸娘的靈體異常，他便又出手，隻不過這次他要的不是人血而是…靈魂。”顧溟淡淡地開口。
    白小易歪著頭看向顧溟，眼中多了幾分警惕，“閣下果然不簡單，這前世今生的事情都能摸得這麼清楚！隻不過你這麼清楚，又與芸娘相識，何不直接收了這爛攤子？我想李向陽在閣下眼中怕還不夠當個開胃小菜吧？”
    “我答應芸娘助她自然是因為她給出了我想要的條件，至於打抱不平，伸張正義…我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