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七天裏，我幾乎足不出戶，窩在柴棚裏瘋狂修煉。簡化版的《禦風術》比想象中更難，主要是對靈氣控製的精細度要求極高。好幾次因為氣息不穩，差點從矮樹上摔下來，或者一頭撞進柴堆裏。
    好在有小愛這個不知疲倦的“先生”，它總能在我出錯的瞬間，冰冷地指出問題所在：“靈力輸出過量13%，左腿風旋節點構建延遲0.2秒……”雖然聽著煩，但確實有效。到了第七天早上，我已經能勉強催動《禦風術》，在平地竄出丈許遠，速度比奔跑快上不少，隻是姿勢難看，落地也踉踉蹌蹌。
    “《禦風術》（簡化版）熟練度預估：入門階段（12%）。建議持續練習以提升穩定性及續航能力。”小愛給出了評估。
    十二分？聊勝於無吧。關鍵時刻能快上一步，也許就是生死之別。
    我將那柄融入“話匣子”核心的舊劍用布條仔細纏好，背在身後。張不凡儲物袋裏的那柄精鋼長劍雖然更好，但太紮眼，不能用。幾瓶療傷、回氣的丹藥貼身放好。最重要的青嵐令掛在腰間最顯眼的位置，上麵屬於張不凡的靈紋波動已被我用混亂靈氣覆蓋得七七八八。
    懷裏的蟬翼一直安安靜靜，沒有新的預警，看來“天道”暫時沒注意到我這個小蝦米的私下行動。
    天色未亮，我最後檢查了一遍裝備，深吸一口氣，推開柴棚的門，身形沒入黎明前的黑暗中，朝著東邊青嵐山的方向疾行而去。
    八十裏山路，對於已經引氣入體、體力大增的我來說，不算太難。沿途偶爾能看到一些同樣趕往青嵐山方向的人，有衣著華貴的少年騎著異獸，有神情倨傲的男女駕馭著飛行法器低空掠過，也有像我這般的步行者，多是些看起來有些根底的武林人士或小家族子弟。
    我低調地混在人群中，盡量不引起注意。越靠近青嵐山，靈氣似乎越發濃鬱了些，周圍的景色也越發奇峻。
    日上三竿時，我終於抵達了青嵐山腳。隻見一片巨大的山穀入口處，早已人山人海，喧鬧非凡。數以千計的少男少女聚集於此，臉上帶著激動、緊張、期盼種種神色。他們就是這次選拔的參與者。
    山穀入口被一層淡淡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光幕封鎖，光幕前，站著十幾位身穿青色道袍、氣息沉凝的青嵐宗弟子，正在維持秩序。更遠處，還有一些穿著類似款式、但顏色更深或帶有銀邊裝飾的弟子，神情冷峻地巡視著，想必就是老瞎子提到的“執法隊”。
    我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緊張，朝著入口處那些維持秩序的青衣弟子走去。
    “站住！參加選拔去後麵排隊！”一個麵容稚嫩但眼神銳利的青衣弟子攔住了我，語氣不耐。
    我連忙舉起腰間的青嵐令，模仿著張不凡那可能存在的倨傲，微微抬起下巴：“這位師兄，我是奉命前來擔任此次霧隱穀引路者的外門弟子，張不凡。”
    那弟子愣了一下，接過令牌仔細查看，又抬眼打量了我幾下，眼神帶著審視。我感覺到一絲微弱的、類似神念的探查掃過令牌和我身體，心頭一緊，但麵上不動聲色。
    令牌上的幹擾起了作用，那弟子探查了片刻，眉頭微皺，似乎沒發現太大問題，但還是有些疑惑：“張師弟？我好像沒什麼印象……而且你這修為……”他看出我隻有練氣二層巔峰，剛剛摸到三層的邊，在外門弟子中算是墊底的了。
    我早有準備，從袖袋裏（實則從儲物袋轉移）摸出兩塊下品靈石，不著痕跡地塞到他手裏，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師兄明鑒，小弟入門不久，修為淺薄，此次也是托了關係才得了這引路者的差事，想著長長見識。一點心意，還請師兄行個方便。”
    那弟子捏了捏靈石，臉色稍霽，又看了看我“誠懇”的表情，似乎信了七八分。他將令牌拋還給我，揮了揮手：“進去吧。記住引路者的規矩，隻在穀外特定區域活動，不得幹擾選拔，更不得私自入穀！否則，嚴懲不貸！”
    “是是是，多謝師兄！”我連連點頭，心中暗喜，快步從旁邊一個由兩名弟子把守的小側門走進了光幕之後。
    光幕之後，是一條蜿蜒向山穀內部的小路，但路口有岔道，一條通往山穀深處，被更強的光幕封鎖，那便是霧隱穀入口。另一條則沿著山穀外側的山脊向上延伸，那裏修建了一些簡易的瞭望台和休息點，是引路者活動的地方。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沿著山脊路走了一段，找到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仔細觀察著下方的霧隱穀。
    穀中彌漫著淡淡的、似乎能阻礙視線的白色霧氣，隻能隱約看到茂密的植被和起伏的地形。按照老瞎子的說法，那株藏著升仙令的老槐樹，應該在穀地東南方位，靠近一處有水聲的地方。
    時間緊迫，選拔即將開始，我必須盡快行動！
    我悄悄運轉起那半生不熟的《禦風術》，身體變得輕盈了些，瞅準一個下方植被茂密、不易被察覺的陡坡，如同狸貓般滑了下去，迅速沒入濃密的灌木叢中，脫離了引路者規定的區域。
    一進入霧隱穀，感覺立刻不同。空氣中的靈氣更加活躍，但那白色的霧氣也確實礙事，超過十丈就看不清了，連聲音都似乎被吸收削弱了不少。懷裏的蟬翼微微發熱，但並未有新的警告，看來隻要不直接幹涉“天命之子”，小幅度的“偷跑”暫時還在容忍範圍內。
    “小愛，記錄地形，嚐試分析霧氣成分及對探測的影響。”
    “指令已接收。地形掃描中……霧氣成分分析：含有微量水靈氣及未知迷惑性粒子，對光學及低階神念探測有顯著幹擾。建議提升能量探測靈敏度。”
    連小愛都受到影響了。我隻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眼睛看，耳朵聽，朝著東南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摸索前進。
    穀中並不平靜。我能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蟲鳴，甚至有一次，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從草叢中彈射而起，直奔我麵門！幸好我反應快，側身躲過，反手用纏著布的劍柄將其砸飛。
    這霧隱穀，果然不是善地。
    我更加小心，將微薄的神念（如果那能算神念的話）盡可能散布在身體周圍一丈之內，感應著風吹草動。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隱約傳來了潺潺的水聲！精神一振，我加快腳步，循聲而去。
    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出現在眼前。溪水不寬，但水流湍急，撞擊在岩石上發出悅耳的聲音。
    按照老瞎子的情報，老槐樹就在這溪水附近！
    我沿著溪流向下遊搜尋，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處可能藏身的地方。溪邊多是些柳樹、楊樹，並未見到特別高大的槐樹。
    難道老瞎子記錯了？或者……情報有誤？
    我心往下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選拔隨時可能開始！
    就在這時，我懷裏的蟬翼，毫無征兆地劇烈發燙！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灼熱！
    我趕緊掏出來，隻見上麵的字跡瘋狂閃爍，變得一片混亂，最後勉強凝聚成一行血紅色的警告：
    【高能預警！檢測到”天命氣運”劇烈波動！關聯目標：趙虎，已進入霧隱穀！方位：正北，快速接近中！重複，快速接近中！】
    趙虎進來了？！選拔開始了？！
    我猛地抬頭望向北邊，雖然隔著濃霧什麼也看不見，但一股強烈的、仿佛被某種龐然大物盯上的壓迫感，正從那個方向迅速傳來！
    不行！必須在他趕到之前找到升仙令！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再次掃向溪流對岸。忽然，我注意到對岸一處被藤蔓幾乎完全覆蓋的土坡，坡頂似乎有一截異常粗壯、顏色深沉的樹幹！
    槐樹！一定是它！
    顧不得溪水冰冷，我直接蹚水而過，衝到土坡下，手腳並用地扒開厚厚的藤蔓。
    一株需要兩人合抱、枝幹虯結蒼勁的老槐樹，赫然出現在眼前！樹根處有一個不起眼的洞穴，被枯葉半掩著，裏麵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蛇窩！
    就是這裏！
    我心中狂喜，正要上前探查。
    “吼——！”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從側後方傳來！伴隨著一股腥風，一道巨大的黑影撕裂霧氣，朝我猛撲過來！
    那是一隻體型堪比水牛的吊睛白額巨虎！渾身肌肉賁張，獠牙外露，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凶光！它顯然是被老槐樹或者這附近的什麼東西吸引，在此守護！
    果然，天命之子的機緣，沒那麼好拿！這巨虎，就是第一道考驗！
    巨虎咆哮著，帶著惡風撲至眼前！血盆大口直咬向我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