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天道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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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裏的那些物事,像揣著一團火,燒得我胸口發燙。一路走回村,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村子裏靜悄悄的,隻有幾戶人家的煙囪開始冒出縷縷青煙。
我沒直接回家,繞到屋後,鑽進那個廢棄的、堆滿柴火的窩棚。這裏是我的“寶地”,小時候掏的鳥蛋、打的野兔,都先藏在這兒。
把靈石、玉簡、怪書和那個吃手指的盒子一股腦兒掏出來,藏在最幹燥的柴堆底下,隻留了那塊最小的靈石在手裏。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往胳膊上爬,讓我因殺人而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些。
得試試那《基礎煉氣訣》。
按照玉簡裏那股“意”的引導,我盤腿坐在幹草上,努力放空腦袋,去感受身邊那些漂浮的、五顏六色的小光點。起初它們像受驚的魚,我剛感覺到,它們就溜走了。試了好幾次,額頭都冒了汗,才終於抓住一絲微弱的、青綠色的光點,試著將它往身體裏引。
像有根極細的冰線,順著鼻子鑽了進去,涼絲絲的,沿著脊梁骨往下滑,最終慢悠悠地沉到了小腹下麵那片暖烘烘的地方(他們叫丹田)。成了!
就這麼一絲,我卻感覺一夜未睡的疲憊消散了不少,耳朵似乎也更靈光了,能聽見隔壁大娘家老母雞在窩裏撲騰的聲音。
這靈氣,果然是個好東西!比睡一覺還管用!
我心頭一喜,正準備再接再厲,多抓幾縷。突然——
“咳。”
一聲輕微的咳嗽,就在窩棚門口響起。
我渾身汗毛瞬間炸起!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彈起身,抄起手邊一根硬木柴棍,死死盯向門口。
晨曦的微光勾勒出一個佝僂的身影。是老瞎子爺爺。他拄著那根磨得油光發亮的桃木棍,渾濁無神的眼睛“望”著我這邊,臉上褶子堆疊,看不出表情。
他怎麼找到這裏的?他聽見、看見了多少?
我心髒咚咚直跳,手心裏全是冷汗。殺林風我沒怕,搜屍我沒怕,可被這老瞎子悄無聲息地摸到門口,我是真有點瘮得慌。村裏關於他的傳聞不少,都說他年輕時候在外麵闖蕩過,見過大世麵,後來不知怎的瞎了眼才回來。
“三狗子,”他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破風箱,“天沒亮透,不睡覺,跑這兒來……練把式?”
他刻意在“練把式”上停頓了一下。
我喉嚨發幹,攥緊了柴棍,沒吭聲。我不知道該說啥,撒謊怕是瞞不過他。
老瞎子也沒指望我回答,他用桃木棍輕輕敲了敲地麵,自顧自地說:“後山的桃花,開得豔啊。就是風大,容易吹折了枝子,落了不該落的東西。”
我心頭一凜。他在說後山!他知道!
“爺爺……”我嗓子發緊,擠出兩個字。
“哼,”老瞎子冷哼一聲,“小崽子,膽子肥了。那”天外煞星”的東西,也敢往懷裏揣?就不怕沾了因果,被”天道”盯上,一道雷劈了你?”
天道?他又提到了這個詞!和林風那本怪書裏說的一樣!
我強自鎮定,嘴硬道:“我……我不知道爺爺你說啥。我就是起早了,過來看看柴火幹不幹。”
老瞎子那雙瞎眼似乎“盯”了我一下,明明沒有焦點,我卻感覺像被剝光了站在他麵前。
“不知道?”他嗤笑,“那你懷裏那塊”引靈玉”是哪兒來的?土裏刨出來的?”
引靈玉?他指的是靈石!他連我藏了一塊在懷裏都知道!
我徹底沒話說了,冷汗順著鬢角流下來。這老瞎子,根本不是普通的瞎眼老漢!
見我不說話,老瞎子歎了口氣,那口氣裏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疲憊和……滄桑。
“罷了,罷了。該來的,躲不掉。”他用桃木棍指了指我藏東西的柴堆方向,“那幾本”天書”,看不懂就別硬看,小心走了魂。那”留聲匣子”(他管那盒子叫留聲匣子),更是催命符,能扔就扔,不能扔,也別再給它”喂食”!”
他連我給那黑片喂靈石都知道!我頭皮一陣發麻。
“還有,”他語氣陡然嚴厲起來,“離村尾蘇家那丫頭遠點!她身上纏的線,又亂又險,不是你個小崽子能碰的!”
他說的肯定是阿梨姐!
我猛地抬頭:“阿梨姐怎麼了?!”
老瞎子卻不再多說,轉身欲走,那背影在晨光裏顯得格外孤寂。“記住我的話,有些事,知道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看著他就要消失在窩棚口,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衝口而出:“爺爺!你……你是不是也知道”劇本”?!”
“劇本”這兩個字,是我從林風那本怪書上看到的,我當時不懂,但現在,我覺得老瞎子一定懂!
老瞎子的身影猛地一頓,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他沒有回頭,但那握著桃木棍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沉默。窩棚裏隻剩下我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他才用一種極低、極飄忽的聲音,仿佛自言自語:
“劇本……嗬嗬……哪有什麼劇本……不過是……牢籠裏的戲文罷了……看戲的,演戲的,誰又分得清……”
說完,他再不停留,拄著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消失在漸亮的晨光裏。
我站在原地,渾身發冷。
牢籠?戲文?看戲的?演戲的?
老瞎子的話,像一團更大的迷霧,把我緊緊包裹。我以為我殺了個“天外煞星”,撿了便宜,窺見了一絲真相,可現在才發現,我可能隻是從一個小坑,跳進了一個更黑、更深的洞。
我走到柴堆旁,重新拿出那本《基礎煉氣訣》和玉簡。老瞎子說看不懂別硬看,會走魂。可我……我還有退路嗎?
林風死了,但誰能保證沒有張風、王風再來?阿梨姐身上的“線”又是什麼?老瞎子諱莫如深的“天道”和“牢籠”……
我需要力量!需要能看清這迷霧,能自保,能保護阿梨姐的力量!
我把心一橫,再次拿起玉簡,貼在額頭。這一次,我不再被動接受,而是主動去記憶、去理解那些運行的軌跡,那股玄妙的“意”。腦袋依舊發脹,像要被塞破,但我咬著牙硬撐。
同時,我翻開那本《基礎煉氣訣》,對照著玉簡裏的“意”,一個字一個字地啃,試圖理解那些“經脈”、“周天”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升高,陽光從窩棚的縫隙裏射進來,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
我放下玉簡和書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按照上麵的法子,引導著捕捉到的幾縷靈氣在體內笨拙地轉了兩個圈(他們叫運行周天),感覺小腹下那團氣壯大了一絲絲,渾身都暖洋洋的,充滿了力氣。
但就在這時,我眼皮猛地一跳!
一種極其微弱、但絕不屬於窩棚裏任何蟲鳴鼠竄的“沙沙”聲,傳入了我的耳朵。這聲音很怪,不像活物發出的。
我屏住呼吸,功聚雙耳,仔細分辨。
那“沙沙”聲,似乎……來自我懷裏!
是那張“蟬翼”!
我趕緊把它掏出來。隻見原本隻是圖案變化的蟬翼,此刻邊緣竟然在極其輕微地抖動,發出那種“沙沙”聲。而蟬翼表麵,那些扭曲的星空圖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行閃爍不定、仿佛隨時會潰散的小字: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據流……劇情節點”三年之約”前置條件已觸發……關聯者:蘇梨……風險等級:中……天道注視度:+1……】
三年之約?蘇梨?阿梨姐的大名就是蘇梨!
風險等級?天道注視度?
這薄片子是在……預警?!
我心髒狂跳,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我。老瞎子剛警告我離阿梨遠點,這“劇本”殘片就發出了關於她的警告!
我猛地衝出窩棚,也顧不得藏東西了,把靈石等物往懷裏一塞,就朝著阿梨姐家的方向狂奔。
剛跑到村中那棵大槐樹下,就看到阿梨姐挎著個洗衣籃,低著頭,腳步匆匆地往家走,臉色似乎有些蒼白。
而在她身後不遠,一個穿著錦緞長袍、腰佩長劍,一看就不是村裏人的年輕男子,正搖著一把折扇,不緊不慢地跟著,臉上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那男子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抬眼朝我看來。
四目相對。
他眼神裏沒有絲毫意外,反而閃過一絲了然和……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他嘴角微勾,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清的音量,輕輕吐出幾個字:
“又一個……土著**C?”
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新的“天外煞星”,來了。
而且,他的目標,顯然也是阿梨姐。
我懷裏的“蟬翼”,又輕微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