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鹿將商城界麵關閉，正欲起身，忽然聽見一聲不大不小的響動。他下意識地朝景致楓的方向看去。
    恰好撞見景致楓身軀逐漸化龍的場麵。隻見玉石盤上，原本盤坐的人瞳孔驟睜，瞳仁已轉為金黃色。皮膚表麵緩緩浮現鱗片，身形也在扭曲拉長。不過片刻，陳鹿怔怔望著，直到景致楓徹底化為龍形，他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幾乎不敢相信景致楓的真身竟真是應龍，方才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撼，他已經完全相信。
    下一刻，龍形的景致楓忽然暴動起來。他表情痛苦，仿佛在壓抑某種爆發，長長的龍尾猛烈攪動泉水，水花四濺。隨後他騰空而起，發出一聲長吟，將之前凝聚成形的龍珠吞入腹中。與此同時，身體兩側逐漸生出羽毛，最終化作一雙寬大的翅膀。
    一直在空中靜靜懸浮的藍蝶，此時身形微動，周身泛起淡淡光芒，朝景致楓注入一股精純靈氣。接著仿佛在與景致楓傳遞著什麼訊息。很快，原本暴動的龍漸漸平靜，重新飛回玉石盤，將身體蜷縮起來。
    陳鹿震撼地望著這一切，心中波瀾起伏，無數疑問翻湧。
    這時，藍蝶的傳音在他腦中響起，聲音透著一絲疲憊：“引氣入體成功了。”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陳鹿立即回問，麵色凝重，隨即又補充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沒事。”藍蝶輕聲道，“他畢竟是上古神祇，引氣入體不難，但從獸類本能過渡到煉氣期，中間會經曆一段煎熬，需要力量緩衝。現在我必須持續輸送靈力，才能壓住他體內龍珠的反噬。”
    藍蝶解釋著，語氣裏的疲憊更明顯了，顯然剛才的消耗不小。
    “那你現在這是……”陳鹿見藍蝶仍未停止輸送靈氣，不由問道。
    “他現在是化龍期，又正處突破煉氣期的關口，必須有人護法。”藍蝶話音剛落，蜷縮著的景致楓龍尾又是一記無意識的掃動，泉水再次嘩啦濺開。
    藍蝶見狀，立刻加大靈氣輸出，“好了，他已經在突破煉氣了。你在旁邊守著就行，別打擾我。”
    陳鹿鄭重點頭，不再多話。他起身走到岸邊，仔細觀察景致楓的狀況。
    目光落在盤成一圈的龍身上，陳鹿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下來。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楓哥的龍形也這般好看，睫毛纖長，龍首威嚴，身側那對白色翅膀更是精致有力。
    陳鹿心底泛起一陣歡喜，又轉頭看向正全力輸送靈氣的藍蝶，暗自下定決心：他們都這麼努力，自己也不能落下。
    他重新坐回蒲團，盤腿入定，內觀識海深處那三本功法。
    陳鹿細細思量：《言經》他已修到第二層，另外兩本卻還停留在第一層。這段時間光顧著賺靈石和照顧景致楓，功法進展幾乎停滯。何況藍蝶說過，獸類壽命悠長，自己若不加緊修煉、盡快突破，恐怕會比景致楓先一步坐化。
    他絕不願那樣。
    抱著這樣的念頭，陳鹿沉下心神，翻開《天木神功》的金色書頁，開始認真修煉起來。另外兩本隻作輔助，《天木》才是他的主修功法。他將第一層的“天木盾法”反複揣摩、化用、運轉……
    ……
    空間內，十日轉瞬即逝。
    烈日當空，微風輕拂。陳鹿在蒲團上睜開眼，打了個哈欠，像是剛睡醒。他坐起身舒展四肢，隻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這十日專心修煉，他已將《天木神功》練至第三層，掌握了盾法、第二層的“藤蘿係甲”，以及第三層用於趕路的遁法。加上自身木靈根與空間充沛靈氣的輔助，進境極快，修為也突破至煉氣八層。
    他轉頭看向泉中——景致楓仍保持著十日前的姿勢。藍蝶也依舊懸在一旁，靜靜輸送靈氣。
    陳鹿正要走到岸邊掬水洗臉，剛蹲下，泉水卻“嘭”地激蕩而起，濺了他一身。好在隻是靈泉，水跡很快消散。
    “小鹿。”
    一聲低沉的呼喚從前方傳來，溫和而熟悉。
    陳鹿抬頭望去，臉上瞬間綻開笑容。他急忙起身，幾步踏進泉中，朝那人跑去。
    “楓哥，你突破到煉氣期了？”陳鹿語氣裏滿是喜悅，一下撲進景致楓懷中，仰頭望他。
    景致楓順勢摟住他的腰，眼中含笑，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嗯，煉氣七層。”
    他說得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七層？”陳鹿驚訝地睜大眼，隨即放開神識一探——果然沒錯。他原以為自己修煉速度已算快，沒想到景致楓更驚人，轉眼都快趕上自己這煉氣八層了。
    “怎麼了？”景致楓看著他，略帶疑惑。
    陳鹿這才意識到兩人貼得極近，呼吸交錯，臉上一熱。
    “沒、沒什麼，”他有些結巴，“就是為你高興。”
    雖然在一起已有些時日，可每次近距離麵對景致楓這張臉，他仍會心跳加速。
    “我也很高興。”景致楓注視著他，目光柔和，“謝謝你，小鹿。”
    陳鹿還在低頭不好意思，下一刻溫熱的觸感已覆上他的唇。他心領神會，微微張嘴，回應起這個纏綿的吻。
    兩人吻得忘我，直到一道幽怨又虛弱的聲音從水裏飄出來：
    “你們兩個……能不能管管我……我快撐不住了……”
    藍蝶的語調有氣無力，像一縷快散掉的魂。
    陳鹿這才猛然想起，藍蝶已經連續輸送了十日靈力！
    兩人趕忙分開，朝聲音來處看去。隻見藍蝶虛弱地趴在泉中碎石上，翅膀上的光暈暗淡得幾乎看不見。
    對視一眼，陳鹿和景致楓急忙涉水過去。
    “藍蝶你撐住！別嚇我！”陳鹿小心翼翼地將藍蝶托在手心，聲音發慌。藍蝶這副模樣實在讓他心驚。
    藍蝶一時語塞。
    “……別咒我。”藍蝶有氣無力地說，“快拿回靈丹，碾碎給我。我現在沒法吞服。”
    他維持著原型，無法消化整顆丹藥，隻能勉強撲閃兩下翅膀，示意急需靈力補充。
    陳鹿立即從儲物袋取出僅剩的十顆回靈丹，將丹藥一顆顆碾碎，化作精純靈氣渡入藍蝶體內。
    片刻，十顆丹藥的靈力被盡數吸收。
    “你還好嗎？”景致楓走近，對著陳鹿掌中的藍蝶溫聲道，“多謝你為我護法。”
    “沒、沒事了，不用謝。”藍蝶忽然結巴了一下。他悄悄瞥了眼景致楓，內心激動——這可是上古應龍，他的崇拜對象！能為偶像護法，簡直求之不得。
    陳鹿與景致楓見藍蝶已無大礙，便將他帶上岸。陳鹿把藍蝶輕輕放入懷中休息。
    “小鹿，我化龍時意識不清，沒傷到你吧？”
    “沒有，我好好的。”
    陳鹿將泉中所見一五一十告訴景致楓，並不住讚歎他龍形的威風模樣。
    景致楓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撓了撓頭，耳根微紅。
    “對了，”陳鹿忽然想起什麼，心念一動，喚出元珠商城界麵，並將屏幕共享給景致楓，“楓哥，你現在也是煉氣修士了，該選一門合適的功法。”
    他神色認真，又往景致楓懷裏靠了靠，伸手指向泛著金光的屏幕。蒲團不大，兩人幾乎貼在一起。
    景致楓點頭，手臂環住陳鹿，順著他的指引看去。
    陳鹿點開功法分類，找到冰火雙靈根適配的條目。
    “楓哥，我們一起挑，看你喜歡哪本。”
    景致楓瀏覽片刻，覺得這些都還行，畢竟是仙界功法，品質不差。但陳鹿卻皺起眉，這些功法看起來都太普通，沒什麼特別亮眼的。
    他摩挲著下巴，沉吟不語。
    過了一會兒，陳鹿低頭看向懷中的藍蝶，低聲問：“藍蝶，你有什麼推薦嗎？”
    “我？”
    “對，是你。”陳鹿垂眸看他，“我那三本功法都是你挑的，明顯比商城裏賣的好得多。”
    他之前查看過功法來源，雖然確實來自商城，但絕非普通商鋪能出售的品級。
    “挑得好的話，有獎勵。挑不好嘛……”陳鹿見藍蝶遲遲不答，故意拉長語調。
    “……好啦。”藍蝶聲音小了下去，“我確實用器靈權限，打開了頂層商鋪才買到那些功法。但這次真的幫不了你。”
    說到最後，他明顯有點心虛。
    “既然有這方法，為什麼不早用？”陳鹿眼睛一亮，壓低聲音追問。
    “哪有那麼簡單！”藍蝶忍不住提高音量，“我一共隻有三次機會，而且會對我的修為造成損傷，絕對不能亂用！”
    他頓了頓，又正色道：“走捷徑不是辦法，好好提升境界，解鎖上層商鋪才是正道。”
    “那你當初為什麼破例幫我？”陳鹿立刻反問，總覺得藍蝶瞞了什麼。
    藍蝶不吭聲了。他能恢複這麼快，其實是因為那次偷偷從頂層商鋪“賒”了一顆回元丹——就在幫陳鹿買功法的同時。不過，他隻把功法賒賬的一萬靈石記在一層賬上，回元丹的賒賬則留在了頂層。反正不影響一層積分累計，他也就沒說。畢竟一顆回元丹不過一塊極品靈石，很快就能賺回來。
    “小鹿，算了。”景致楓適時開口，“普通功法也挺好，別為難藍蝶。”
    他不想因自己之故，讓陳鹿和藍蝶起爭執。藍蝶幫過他多次，他也挺喜歡這小家夥。
    “……好吧，對不起。”陳鹿歉然道，方才那一瞬，他確實有些急躁了。
    “我再破例一次。”藍蝶別別扭扭地說，“下不為例！”
    他語氣硬邦邦的，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