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劉知夏在手腕的震動中醒來。
    枕下的振動鬧鍾是他忠實的晨伴。
    熟練地戴上助聽器，細微電流聲漸漸湧入耳畔。
    水壺的沸騰聲透過骨骼傳來，那是他特意選的振動水壺，當嗡鳴聲與壺口白霧同時出現，就知道水開了。
    平板電腦上的文檔被放大到合適的字號，實時字幕軟件將偶爾點開的視頻轉換成一排排跳動的文字。
    寫作時，他會取下助聽器。
    絕對的安靜讓他更能專注，仿佛能聽見筆下人物的心跳聲。
    手機永遠調成振動模式，這讓他常常錯過楊姐的消息。
    如果發現未讀消息，他會回複：「在寫稿，微信說。」
    還收藏了一係列“稍等”的表情包，那是他與人溝通時的緩衝帶。
    每一次出門都需要提前準備。
    包裏永遠放著充電寶，那是他使用手機的“安全感”。
    今天預約了下午看醫生，這個時間段的診所最安靜。
    當藥店店員隔著口罩快速說明用藥須知時，他微笑著拿出手機：「不好意思，我聽力不太好，可以寫下來嗎？」遞上早已打開的備忘錄。
    這個動作他重複過無數次，自然得像呼吸一樣。
    回家過馬路時，他從不分心。
    需要集中注意力觀察紅綠燈，更要留意周圍的人群，他們是比任何提示音都可靠的信號。
    在外麵寫作時，會選擇背靠牆壁的角落，這樣就不會因聽不見身後的腳步聲而時時不安。
    超市是自己喜歡的地方。
    貨架上的商品不會催促他，握在手裏的推車，輪子聲是他能掌控的節奏。
    傍晚回家，他會站在落地窗前，看城市華燈初上。
    傍晚回家，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漸漸亮起燈火。
    遠處的體育館今晚有某歌星的演唱會，他能看見霓虹閃爍，人潮湧動。
    雖然聽不清旋律，但他能想象那片星海隨節奏搖擺的樣子。
    希望有一天，能在這裏看到沈音秋。
    有時他會打開沈音秋發來的視頻，將骨傳導耳機貼在顴骨上。
    這是他能清晰感受音樂的方式，聲音通過顱骨直接傳入內耳，清晰得如同故人在耳邊低語。
    夜晚，取下助聽器時，世界重歸寂靜。
    這時，他反而能更清楚地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
    「我答應你，為你的新書作曲」
    劉知夏凝視著屏幕上的這行字，指尖輕輕摩挲著冰涼的屏幕。
    他心裏明白，這個承諾對沈音秋來說意味著什麼。
    幾乎是同時，沈音秋的對話框頂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幾秒後，新消息跳出來：
    音秋：「不是補償」
         「是因為你的故事本身就像一首最好的歌」
    劉知夏看著這兩行字，緩緩露出笑容。他低頭打字：
    夏曖禾：「我知道」
          「我一直都相信你」
    他放下手機，望向窗外。
    夜色中的城市依舊安靜，但他的心裏卻仿佛聽見了久違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