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盡時，季思凡就已站在教學樓的走廊裏。
    指尖捏著那片幹枯的紅蘭花花瓣，邊緣的鋸齒割得指腹生疼——昨夜從廢棄工廠脫身時，他竟忘了將這東西丟掉。
    花瓣上的暗紅像凝固的血，映著他眼底未散的寒意。
    方鬱年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時，季思凡幾乎是本能地將花瓣塞進校服口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沒有驚訝，沒有質問，隻有一種刻意維持的、近乎僵硬的平靜。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方鬱年背著書包，腳步匆匆，擦肩而過時連餘光都沒往他這邊偏，活脫脫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同班同學。
    季思凡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手卻在口袋裏攥緊了花瓣——這隻雪鹿Alpha的偽裝，比他想象中更沉得住氣。
    一整天的課，兩人都像隔著無形的牆。方鬱年沒再傳紙條，沒再找借口搭話，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汪勳幾次想湊過來找季思凡的茬，都被方鬱年不動聲色地攔了回去，隻留下一句“別惹事”，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
    季思凡樂得清靜，卻也暗自警惕。方鬱年的反常，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常。
    他趁著課間翻了翻手機，李剛發來消息說叛徒阿K已經招供，確實是他向警方泄露了老鬼的位置，但至於為何會精準地撞上他們的行動，阿K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隻說是“接到上麵的命令”。
    “上麵”是誰？是方凜，還是……方鬱年？季思凡隻知道方鬱年家世不凡，卻不知他身後到底有誰。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季思凡按了下去。他現在沒時間糾結這些，因為李剛的消息末尾加了一句：【方凜今日返程，傍晚抵達方家莊園，囑你做好準備。】
    傍晚的最後一節課，夕陽把教室染成暖橙色。
    汪勳又黏到方鬱年身邊，胳膊搭在他肩上，語氣興奮：“鬱哥，放學去吃街口那家老火鍋唄？魏寧安那小子月考沒給我答案，正想請咱們搓一頓賠罪呢。”
    方鬱年正低頭收拾書包，拉鏈拉到一半頓了頓，聲音隨意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去了。我爸今晚回來，讓我早點回家吃飯。”
    “啊？又回去啊？”汪勳一臉惋惜地嘖了嘖嘴，“你家那飯有什麼好吃的，哪有火鍋帶勁……”
    季思凡握著筆的手微微一頓，筆尖在草稿紙上洇出個墨點。他悄悄鬆了口氣——方鬱年不跟著，他晚上去和方凜的司機接頭，就能少一層變數。
    至少目前，他不想讓這隻雪鹿Alpha再出現在方凜的視線裏，尤其是在他還沒厘清自己和他關係的情況下。
    下課鈴剛響，口袋裏的特製手機就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司機”的代號。
    季思凡起身時動作極輕，先看了眼方鬱年——他正被幾個男生圍著討論籃球賽，側臉對著這邊，似乎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季先生，車子已在校門口等候，請盡快出來。”司機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謹慎。
    “知道了，五分鍾。”季思凡掛了電話，將手機藏進書包側袋，目光又掃過方鬱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