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講會結束的鈴聲像一道赦免令，將禮堂裏密不透風的熱氣撕開一道口子。
    季思凡站在禮堂的問低頭思索，幾乎是隨著人潮被推搡著出來的，腦子裏還反複回放著秦硯那雙眼——平靜水麵下藏著的波瀾，絕不是錯覺。
    “哥，你剛才跑什麼啊？”顧妄追上來，手裏捏著一張GUA組織的宣傳單，上麵印著秦硯的照片，天鵝omega的白羽很是刺眼，季思凡也有耳羽卻遠沒有那麼招搖，“秦教授說後續會有筆試，你不試試嗎？聽說考上了能直接跳過高考呢！”
    季思凡搖搖頭，目光掠過走廊公告欄裏貼著的課程表，下午最後兩節課是物理。
    他現在沒心思管什麼保送名額，滿腦子都是秦硯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還有那枚戒指內側隱約可見的蘭花刻痕——和他記憶裏那枚被磨得發亮的戒指，幾乎重合。
    “不去。”季思凡丟下兩個字，轉身往教室走，步伐快得像是在逃避什麼，夜隼的事都沒處理完，他更多隻想混完高中然後全身心投入夜隼組織。
    剛踏進教室，就對上一道灼熱的視線。方鬱年趴在桌子上，一條腿搭在旁邊的空位上，見他進來，慢悠悠地直起身，嘴角噙著那抹熟悉的、欠揍的笑。
    “跑那麼快，以為能躲掉？小爺我又改變主意了，小爺不回家，你住宿是吧？”方鬱年挑眉，指尖轉著一支筆，筆杆在陽光下劃出銀亮的弧線。
    季思凡把書包往桌上一摔，發出“咚”的悶響，沒好氣地瞪他：“方鬱年，怎麼老是出爾反爾？！你是餓死鬼投胎嗎？一天到晚就想著吃。”
    “不然呢？”方鬱年聳聳肩，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總不能像某些人，一見到秦教授就魂不守舍，不知道的還以為見著親爹了。”
    這句話像根針，精準地刺中了季思凡的痛處。他猛地抬頭，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冰：“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方鬱年笑得更玩味了，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你剛才在禮堂看秦教授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看穿。怎麼，真認識？還是說……”他故意拖長了語調，“你跟GUA組織有什麼關係？”
    季思凡的心沉了沉。方鬱年看著蠢，直覺倒是敏銳得可怕。
    他攥緊了課本，強裝鎮定：“我隻是覺得他講的基因優化技術有點意思，不行嗎？倒是你，一天到晚盯著我幹嘛？暗戀我？”
    “誰暗戀你！”方鬱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往後一躲，耳根又泛了紅，卻依舊嘴硬，“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怕你跟GUA扯上關係，給我們班丟人。”
    上課鈴響了，物理老師抱著一摞試卷走進來，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
    季思凡鬆了口氣，總算能暫時擺脫這隻聒噪的雪鹿。可他沒注意到，方鬱年雖然低著頭假裝翻書，餘光卻一直黏在他身上，像在確認什麼。
    物理課的內容枯燥乏味，滿黑板的公式像天書。季思凡聽得心不在焉，手指在課本邊緣反複摩挲，腦子裏反複盤算著秦硯的身份。
    GUA組織……基因優化……這些詞讓他隱隱覺得不安。他總覺得，這個組織的出現，不會隻是單純的招生那麼簡單。
    正想得入神，一張紙條突然從旁邊飛過來，“啪”地落在他的試卷上。
    季思凡嚇了一跳，抬頭瞪向方鬱年，對方卻衝他擠了擠眼，示意他趕緊看。
    他狐疑地展開紙條，上麵是方鬱年龍飛鳳舞的字跡：【晚上做糖醋魚，少放醋，汪勳怕酸。】
    季思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恨不得把紙條揉成團塞回方鬱年嘴裏。
    他提筆在紙條背麵寫了個“滾”字，揉成一團扔了回去，正好砸在方鬱年的額頭上。
    方鬱年“嘶”了一聲，卻沒生氣，反而撿起來拆開，看到那個“滾”字，居然笑了起來，笑得像隻偷到糖的狐狸。
    物理老師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推了推眼鏡：“方鬱年，季思凡，你們倆上課傳什麼紙條？給我交上來！”
    方鬱年立刻收起笑，乖乖站起來：“老師，我問季思凡這道題怎麼做，他說他也不會，讓我別煩他。”
    全班哄堂大笑。季思凡氣得臉都白了，卻隻能咬著牙站起來，默認了這個說法。
    老師皺著眉訓了他們兩句，才讓他們坐下。季思凡坐下後，感覺後背的視線更灼熱了。他知道，方鬱年這是沒打算放過他，晚上的糖醋魚，怕是躲不過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季思凡收拾書包的動作快得像一陣風，隻想趕緊溜走。他以前是住宿，但方凜疑心病重，給他辦走讀了，季思凡要趕著回夜隼一趟，再去方宅。
    可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方鬱年和汪勳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