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無聲的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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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硯將他的變化盡收眼底。
他看著宋柏像一隻受驚過度後、終於學會看眼色和搖尾乞憐的寵物,小心翼翼地收斂起所有爪牙,將全部的依賴和恐懼都係於自己一人之身。這種徹底的、近乎病態的依附,取悅了他內心深處那強烈的掌控欲。
他開始偶爾給予一些微不足道的“獎勵”。
或許是在宋柏又一次取得不錯的周測成績後,允許他晚上不必再去書房“補習”;或許是在他表現得格外順從時,帶回一塊他喜歡的甜品;又或許,隻是在飯桌上,淡淡地誇一句“最近有進步”。
這些微小的甜頭,對於長期處於高壓和恐懼中的宋柏來說,不啻於甘霖。他會因為這一點點肯定而眼睛發亮,會小心翼翼地觀察宋硯的臉色,會因為他一個不經意的觸碰而微微戰栗,既恐懼,又渴望。
他像一株趨光植物,而宋硯,是他世界裏唯一的光源,哪怕這光源時而冰冷刺骨,時而又帶著灼傷的危險。
這種扭曲的關係,在一種詭異的平衡中維持著。
直到一模考試前夜。
宋柏坐在書桌前,對著堆積如山的複習資料,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巨大的壓力和對考試的恐懼讓他心神不寧,胃部一陣陣發緊。他害怕考不好,害怕讓宋硯失望,害怕再次麵對那些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一條新消息,來自宋硯。
內容很簡單,隻有兩個字:
「過來。」
宋柏的心髒猛地一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恐懼瞬間攫住了他——這麼晚了,哥哥叫他過去……是因為他最近表現不夠好嗎?還是……考試在即,又要用那種“特殊”的方式幫他“鞏固記憶”?
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讓他手腳冰涼。
但他不敢有絲毫遲疑。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狂跳的心髒,整理了一下表情,像是奔赴刑場一般,走向三樓。
宋硯的臥室門虛掩著,裏麵透出暖黃色的燈光。
宋柏輕輕推開門,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他低著頭,不敢直視,聲音細弱蚊蠅:“哥……”
預想中的冰冷質問或更糟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宋硯穿著深色的家居服,靠在床頭,手裏拿著一份文件,似乎剛剛處理完工作。他抬眸看了宋柏一眼,目光在他蒼白緊張的臉上停留了一瞬,語氣平淡:“站在那裏做什麼?”
宋柏愣了一下,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
“過來。”宋硯放下文件,朝他招了招手。
宋柏遲疑著,挪動腳步,走到床邊。
宋硯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近距離的接觸讓宋柏身體僵硬,鼻尖縈繞著宋硯身上熟悉的雪鬆冷香,混合著一絲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氣息。
“緊張?”宋硯的手指拂過他微微汗濕的額發,動作算不上溫柔,卻也沒有以往的冰冷。
宋柏抿緊嘴唇,輕輕點了點頭。
“怕考不好?”
宋柏的睫毛顫抖了一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嗯。”
他害怕考不好,更害怕考不好之後,眼前這短暫的、虛假的平和會瞬間破碎,重新墜入地獄。
宋硯看著他這副脆弱又努力強撐的樣子,沉默了片刻。然後,他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東西,遞到宋柏麵前。
是一個小巧的、絲絨質地的盒子。
宋柏愣住了,茫然地看著那個盒子,又抬頭看向宋硯。
“打開看看。”宋硯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
宋柏顫抖著手,接過盒子,輕輕打開。
裏麵並不是他預想中的、用於“懲罰”或“提醒”的什麼物品,而是一支筆。
一支看起來十分昂貴的定製鋼筆,深藍色的筆身上有著低調的暗紋,在燈光下流轉著細膩的光澤。
“明天考試,用這個。”宋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沉平穩,“我宋硯的弟弟,用的東西不能太差。”
宋柏怔怔地看著那支筆,又抬頭看向宋硯。哥哥……不是要懲罰他?而是……送他筆?為了明天的考試?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難以置信、受寵若驚和強烈酸澀的情緒猛地衝上他的心頭,瞬間擊潰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模糊了視線。他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但肩膀卻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以為等待他的是更深重的折磨,卻沒想到……是這種方式。
這種打一棒子給顆甜棗的方式,精準地戳中了他內心最脆弱、最渴望被認可的部分。
宋硯看著他強忍淚水的樣子,伸出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擦去他眼角的濕意。
“哭什麼?”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動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不容錯辨的占有意味,“好好考,別給我丟臉。”
宋柏用力地點頭,眼淚卻流得更凶。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宋硯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將滾燙的臉頰埋進那微涼的家居服麵料裏,貪婪地汲取著這短暫卻真實的“溫暖”。
“我會的……哥,我一定會的……”他哽咽著保證,聲音悶在布料裏,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
在這一刻,對考試的恐懼似乎都被這股扭曲的、被“重視”的**衝淡了。他甚至覺得,為了這份“特殊”的對待,為了不辜負哥哥的“期望”,他什麼都願意做。
宋硯任由他靠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他柔軟的發絲,眼底深處是一片幽暗的、掌控一切的沉寂。
他知道,這根名為“重視”和“期望”的韁繩,已經牢牢地套在了這頭不安分的小獸脖子上,並且,收得越來越緊。
宋硯將宋柏送到了他臥室門口。
“早點休息。”宋硯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仿佛剛才在房間裏那個近乎溫柔的贈予隻是宋柏的錯覺。
宋柏手裏緊緊攥著那個絲絨盒子,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他低低地“嗯”了一聲,心跳還未完全平複,帶著一種劫後餘生般的虛脫和一絲不真切的恍惚。他伸手去擰門把手,隻想快點回到自己熟悉的空間,獨自消化這洶湧的情緒。
門開了。
他側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邁進去,逃離這令人心慌意亂的氛圍。
“小柏。”
宋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高,卻像帶著鉤子,瞬間釘住了他的腳步。
宋柏動作僵住,遲疑地回過頭,看向仍站在門口光影裏的宋硯。哥哥還有什麼事?
宋硯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在走廊壁燈暖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幽深,仿佛能吸走人的靈魂。他的目光落在宋柏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的、還帶著些許紅腫的唇瓣上。
然後,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吻我。”
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宋柏耳邊炸開。
他猛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宋硯,血液仿佛瞬間衝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空白和冰涼。
吻……?
哥哥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這個。以往那些稀少的、短暫的接觸,要麼是他膽大包天的“冒犯”後被懲罰性地咬破嘴唇,要麼是極少數被“獎勵”時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宋硯似乎並不喜歡與他有過多的唇齒糾纏。
而且……門還是大開的!
萬一……萬一有人經過……
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懼瞬間攫住了宋柏,他的臉頰迅速燒紅,連耳根都染上了緋色。他慌亂地再次扭頭看向門口,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幾乎要撞出來。
走廊依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但那扇敞開的門,就像一隻窺探的眼睛,讓他無所遁形。
宋硯沒有催促,也沒有任何不耐的表示。他就那樣靠在床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宋柏像個受驚的小鹿般左顧右盼,看著他臉上的血色褪去又湧上,看著他眼中激烈的掙紮。
最終,對宋硯的服從壓倒了一切。
宋柏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踮起腳尖,因為身高的差距,這個動作讓他有些吃力。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臂,環住了宋硯的脖頸,將自己送了上去。
以往,他們的吻總是短暫而克製,甚至帶著懲罰的意味。
但這一次,完全不同。
就在宋柏的唇瓣即將觸碰到他的瞬間,宋硯動了。他一隻手猛地扣住宋柏纖細的腰肢,力道之大,幾乎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緊緊固定在自己身前。另一隻手則扶住了他的後腦,不容他有任何退縮。
然後,他張開了嘴,不再是被動接受,而是強勢地、深入地吻了上去。
“唔……!”
宋柏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細微的嗚咽。這個吻來得太凶猛,太具有侵略性,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溫熱的舌撬開他因驚愕而微張的齒關,長驅直入,糾纏**,掠奪著他口腔裏每一寸空氣。
濃烈的雪鬆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瞬間將他淹沒。宋柏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被這個激烈到近乎粗暴的吻攪得粉碎。
他被動地承受著這個吻,雙腿發軟,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全靠宋硯緊緊箍住他腰肢的手臂支撐,才沒有滑落下去。耳邊是自己急促的、破碎的嗚咽和兩人唇齒**的曖昧聲響,在寂靜的走廊裏被無限放大。
他的臉頰燙得驚人,身體因為這過度的刺激和公開場合的羞恥感而微微顫抖,手指無力地攀附著宋硯的肩膀。
而臥室的門,依舊大開著。室內未開燈的黑暗與走廊的光明形成一道模糊的界限,仿佛隨時會有人從黑暗深處,或者從走廊盡頭走來,撞破這驚世駭俗的一幕。
宋硯似乎很滿意他這副完全依賴於自己、意亂情迷的模樣,吻得愈發深入和用力,仿佛要通過這個吻,在他身上打下永不磨滅的烙印。
宋柏渾身脫力,幾乎站不穩,隻能軟軟地靠直到宋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肺部的空氣被徹底榨幹,眼前陣陣發黑時,宋硯才終於緩緩放開了他。
唇瓣分離,牽扯出曖昧的銀絲。在宋硯懷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神迷離渙散,臉頰酡紅,嘴唇被蹂躪得更加紅腫,泛著濕潤的水光。
宋硯低頭看著他這副被徹底親吻過的模樣,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的神色。他用手背輕輕擦過宋柏滾燙的臉頰,動作帶著一種事後的慵懶和掌控。
“回去睡覺。”
宋柏暈乎乎地點了點頭,腿還是軟的,幾乎是扶著牆,才勉強站穩。他不敢再看宋硯,也不敢再看那扇敞開的、仿佛蘊藏著無限危險的門,抱著那隻珍貴的鋼筆盒子,踉蹌著、幾乎是落荒而逃般離開了宋硯的房間。
直到回到自己二樓冰冷的房間,反鎖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宋柏的心髒依舊在狂跳不止。
唇上還殘留著被激烈吮吻的刺痛和麻癢,腰際似乎還縈繞著被緊緊箍住的力道,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那令人窒息的雪鬆氣息。
他抬起顫抖的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紅腫的嘴唇,一種巨大的、混雜著恐懼、羞恥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如同潮水般,再次將他淹沒。
而三樓,宋硯臥室的房門,在他離開後,依舊靜靜地敞開著,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