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他被認回宋家後肯定會狠狠欺負自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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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駛離後,宋柏站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周圍是熟悉的景象,同學們三三兩兩,談笑風生,似乎一切都和昨天沒什麼不同。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挺直脊背,像往常一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驕縱,走進了校園。他不能露怯,至少在消息徹底傳開之前,他必須維持住最後的體麵。
    上午的課程他幾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腦子裏反複回響著父母欲言又止的神情,宋硯冰冷的話語,還有那個名字——陳周。
    午休時,趙琨那幫人照例湊了過來,勾肩搭背地要拉他去操場曬太陽、看人打球。
    “柏少,走啊,聽說今天體育係有比賽,去看看熱鬧!”
    “昨晚”璽悅”那局你沒在太可惜了,後來……”
    他們依舊像往常一樣嬉笑打鬧,談論著夜場、跑車、新泡的妞,或者哪家新開的俱樂部。那些喧囂和浮誇,曾經是宋柏生活的一部分,他享受其中。
    但今天,他隻覺得吵鬧。
    他被簇擁在中間,坐在操場邊的看台陰涼處,周圍的人笑得前仰後合,講著昨晚他離開後發生的趣事。可宋柏卻繃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嘴唇緊抿,眼神放空,與周圍歡快的氣氛格格不入。
    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剝離出去的異類,坐在一群熟悉的人中間,卻仿佛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他們的快樂傳遞不過來,他的痛苦也無法訴說。
    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空曠的操場,然後,猛地定格在跑道上那個熟悉又刺眼的身影上。
    是陳周。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舊運動服,正在一圈接一圈地跑步。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的額頭上,側臉的線條在奔跑中顯得更加清晰利落。
    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卻堅韌的身形。
    宋柏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就是這個人。
    這個他曾經可以隨意輕視、嘲弄,甚至帶著優越感去“施舍”一點憐憫的人,才是宋家真正的血脈。
    他現在跑過的每一步,他流下的每一滴汗,都像是在無聲地嘲諷著宋柏過去十八年不勞而獲的、偷來的人生。
    宋柏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影,一種混合著嫉妒、恐慌、愧疚和難以言喻的憤怒的情緒,在他胸腔裏翻湧、發酵。他注意到陳周跑步的姿勢很標準,呼吸節奏穩定,顯然經常鍛煉。他也注意到,即使穿著寒酸,陳周身上也有一種他所沒有的、沉靜而專注的氣質。
    以前他隻覺得那是窮酸和沉默,現在再看,卻品出了不同的意味。
    “喂,柏少,看什麼呢那麼入神?”趙琨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嗤笑一聲,“嘖,那不是咱們班的”貧困生”嗎?跑得還挺賣力,可惜啊,再跑也改變不了窮命。”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就是,看他那身破爛,也好意思在操場上跑,也不怕礙著別人的眼。”
    “柏少,上次你不是還”不小心”把飲料灑他書包上來著?看他那憋屈樣,笑死人了。”
    往日裏,聽到這種話,宋柏或許會跟著懶洋洋地笑兩聲,甚至再添油加醋幾句。但今天,這些刺耳的話語像針一樣紮在他心上,讓他坐立難安。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衝動,想讓他們閉嘴。
    可他憑什麼讓他們閉嘴?以什麼身份?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這些“朋友”的簇擁和奉承,都是建立在“宋家二少爺”這個身份之上的。一旦真相揭開,他們還會這樣圍在他身邊嗎?恐怕隻會比現在嘲笑陳周更甚地來嘲笑他。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大得讓旁邊的人都愣了一下。
    “不看了,沒意思。”他聲音有些發硬,臉色也不太好看。
    “啊?柏少,這才剛來啊……”
    “我說沒意思就沒意思!”宋柏突然拔高了聲音,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煩躁和遷怒。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趙琨幾人麵麵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礙於宋柏以往的脾氣和家世,也不敢多問。
    宋柏不再理會他們,轉身徑直離開了看台。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將那些喧囂和那道在跑道上奔跑的、讓他無地自容的身影,一起拋在了身後。
    他需要找個地方,一個人待著。
    他需要消化這翻天覆地的一切,需要想清楚,在這個秘密被公之於眾之前,他該怎麼辦。
    宋柏心煩意亂,低著頭快步走向教學樓,隻想找個沒人的角落躲起來。他習慣性地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胡亂劃拉著,試圖用遊戲的光影和音效麻痹自己紛亂的思緒,以至於根本沒看前麵的路。
    剛從洗手間拐過彎,迎麵就撞上了一個帶著濕氣和熱意的堅實胸膛。
    “砰”的一聲悶響,手機差點脫手。
    宋柏被撞得後退半步,心頭那股無處**的邪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他捂著被撞得有點發疼的額頭,想也沒想就抬起頭,漂亮的眉毛擰在一起,語氣又衝又驕橫:
    “你長沒長眼睛啊?!撞到我了!”
    話音落下,他才看清站在麵前的人。
    是陳周。
    他顯然剛跑完步,額發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臉頰還帶著運動後的潮紅,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運動服,近距離看,甚至能看到領口處細微的磨損。
    此刻,陳周正看著他,那雙總是低垂著、顯得沉默溫順的眼睛,此刻卻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眼神很複雜——不像以往那種逆來順受的隱忍,也沒有憤怒,反而帶著一種……審視?或者說,是一種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的、深沉的探究。
    宋柏的心猛地一沉,像是驟然墜入冰窟。
    他知道了?!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所以才會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他?不再是畏懼和閃躲,而是這種……仿佛要把他從裏到外看透的、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目光?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宋柏。比麵對宋硯的冰冷、比麵對父母的複雜眼神時更甚的恐慌。
    因為陳周才是那個最有資格嘲笑他、鄙視他、將他踩進泥裏的人!
    他過去對陳周做過的那些惡劣的、帶著優越感的戲弄,此刻都變成了回旋鏢,帶著淩厲的風聲朝他反撲回來。
    宋柏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剛才那股虛張聲勢的氣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神閃爍,不敢再與陳周對視,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想解釋,想道歉,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或者說……想求他不要說出去?
    可他能說什麼?以什麼立場?
    空氣仿佛凝固了。走廊裏偶爾有學生經過,好奇地瞥一眼這對姿態詭異、氣氛緊繃的組合。
    陳周看著宋柏這副如同驚弓之鳥、臉色煞白的樣子,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那複雜的情緒翻湧得更厲害,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
    他沒有像宋柏預想的那樣,冷笑著揭穿他的身份,也沒有憤怒地指責他過去的欺淩。
    他隻是深深地看了宋柏一眼,那眼神裏有太多宋柏看不懂的東西,然後,他微微側過身,默不作聲地從宋柏身邊繞了過去,徑直離開了。
    沒有道歉,沒有衝突,甚至連一個明確的表態都沒有。
    可這種沉默,比任何言語都讓宋柏感到窒息和恐懼。
    他站在原地,看著陳周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隻覺得手腳冰涼。陳周那個眼神,像烙印一樣刻在了他的腦海裏。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
    他被認回宋家後肯定會狠狠欺負自己!
    車子駛入宋家宅邸,宋柏磨蹭著下了車。
    客廳裏燈火通明,宋母正獨自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相冊,指尖輕輕摩挲著其中的一頁,眼神有些放空,帶著未散盡的哀傷和疲憊。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
    四目相對。
    宋柏的腳步瞬間釘在了原地。
    換作以往,他肯定會像隻歸巢的鳥兒一樣,歡快地撲過去,膩在母親身邊,嘰嘰喳喳地講述學校裏發生的趣事,或者撒嬌抱怨今天又有什麼不順心。
    可現在,他看著母親那雙依舊溫柔、卻明顯紅腫未消的眼睛,看著她手中那本記錄了他成長點滴的相冊,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再是那個可以理所當然享受這份寵愛的孩子了。
    他是外人。
    這個認知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得他心髒細細密密地疼。他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睫,不敢再看,手指緊張地蜷縮起來,甚至生出了一絲想要轉身逃回房間的衝動。
    宋母將兒子這副小心翼翼、彷徨無措的模樣盡收眼底,心中頓時一痛。雖然血緣的真相殘酷地橫亙在那裏,但這十八年來傾注的感情,看著他從繈褓中的嬰孩長成如今這般漂亮,即便有些驕縱的少年,那些日夜的陪伴和關愛,怎麼可能因為一紙鑒定就瞬間抹殺?
    她看著宋柏站在不遠處,那副想靠近又不敢、如同迷路幼獸般的可憐樣子,比自己親生兒子流落在外這件事,更讓她感到揪心。
    她壓下鼻尖的酸澀,努力揚起一個和往常一樣溫柔的笑容,盡管那笑容裏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和傷感。她朝宋柏伸出手,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安撫:
    “小白,站在那裏做什麼?過來,到媽媽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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