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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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坐在案前,手裏是皇宮來的密信。
“我這皇兄,向來自欺欺人。”
程策在他身邊,挑燈看劍:“劉彰活該孤家寡人,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那個姓郭的,兩個人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二皇子笑得寵溺,眼底帶著幾分縱容:“成語用的不錯。”
程策翻了個白眼,把劍歸鞘:“嗬,小爺用你誇?南卿幾時到?”
“就這兩天,把她往日住的宅子收拾出來吧。”
“還用得著我?早就有人收拾出來了。”
明月七歲起就沒出過宮,興奮得東瞧西看。
可走了三天,明月的精神頭也被這無盡的路途顛簸殆盡。
馬車碾過南疆的十萬大山,拉行囊的車夫換了一波又一波。
掠過青山,忽然看到熟悉的瀾江,敲醒打著瞌睡的明月:“醒醒,快到了。”
明月猛地睜開眼,掀開車簾:“哇,好美的景色,原來這就是娘……卿姑娘長大的地方。”
“那個鳥兒顏色生的好鮮豔!”
“天好藍啊,雲好高啊,南疆好美啊!”
明月嘰嘰喳喳的,像隻剛出籠的小雀,把一路的疲憊都拋到了腦後。
過了橋便是南疆的第一個寨子,二皇子和程將軍目前駐軍在這個寨子裏。
明月講話的調子忽然降了下來:“卿、卿姑娘!卿我現在不是做夢吧,我怎麼好像看到到了宋嬤嬤?”
我理著瓷瓶的手一頓,強裝鎮靜:“胡說什麼呢,怎麼可能?”聲音小的像是在自言自語。
“娘娘!”明月又叫錯了,“真的是宋嬤嬤!真的是!她在衝我招手!就在那個茶寮前麵!”
“哐當——”瓷瓶從我手間滑落,碎瓷片濺開,裏麵的“芷參蠱”在碎瓷間扭動,泛著瑩白的光。
我顧不上在地板上扭動的蠱蟲,急忙探出頭去。
不遠處,一個穿著粗布裙的老婦正朝我招手:“卿卿!卿卿——”
我跳下馬車,跌跌撞撞飛奔到宋嬤嬤麵前,猛的抱住嬤嬤,想把她揉進我的血肉裏,再也不分離:“嬤嬤,嬤嬤……”
嬤嬤請拍我的後背,給我順氣:“我的卿卿瘦了,嬤嬤心疼。”
本以為眼淚已經流幹,卻在此時決堤而出:“嬤嬤怎麼能跟我開這種玩笑……”
明月在一旁也哭得稀裏嘩啦,程將軍從茶寮走出,笑著調侃:“感人肺腑啊,看的老子都快流淚了。”
我噗嗤地笑出聲,眼淚也憋了回去:“程將軍好久不見。”
“可不是麼,之前還見字如麵,成婚以後,夫君管得嚴,信都通不成了,本將軍可是傷心了好一陣子。”
想到皇上,我笑意凝滯。
說來奇怪,我明明服了如夢令,本該忘了那些歡喜與憎恨,可一想到劉彰,心口還是像被針紮一樣疼。
見我斂了笑,程將軍彈了下我的腦瓜殼:“誒!怎麼從中原回來就不經逗了?是不是還在想劉彰?”
我搖了搖頭:“已經留了合離書。”
“幹得漂亮!”程將軍摟著我肩膀,“走!回家!劉矜給你備了一大桌好吃的!”
回到二皇子的營帳裏,嬤嬤才道出真相。
原來得了密詔的,不僅僅是關太醫,還有宋嬤嬤。
最初的計劃是讓宋嬤嬤給王秋池下藥,但是宋嬤嬤堅決不依,皇上便退而求其次,換了密詔:“暫避南疆。”
被皇上處死的宋嬤嬤,是皇帝從天牢裏找的替身。
“酒呐南卿?你給沒給我帶酒?”程策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晃著空酒壺詢問。
明月應聲:“帶了!我去給將軍找!”
程策咋摸著我從中原帶來的酒:“皇上原是想借王秋池小產,削弱王家勢力。卻沒料到你直接讓王秋池送入了冷宮,真是心狠手辣啊!”
“程將軍才是手段了得,不在朝堂卻知天下事,怪不得皇上忌憚你。”
“這算什麼!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還多,你以為那毒箭是誰放的?”
“傳言是跟王丞相有關。”
“他放屁!圍場周圍的禦林軍比我這寨子裏的駐軍都多,王丞相可沒那個本事,能讓當今聖上中箭的隻有劉彰本人。”
二皇子見程策更加出言不遜,直接把酒壺遞給程將軍,讓他隻喝酒,別說話。
他親自解釋,聲音清冽好聽:“皇兄的心思比海都深。起初或許隻是想嫁禍給王丞相,就算是你不救他,趙太醫懷裏也有解藥。沒想到你能力超群,對他又盡心盡力,甚至舍得割自己兩刀,於他而言也是意外之喜吧。”
“他索性將計就計,給你建立朝廷地位,再借助你除吳洲瘟疫,其一是為了支開你,其二是提高你的名聲,狀告王家時候讓百官更加支持你。劉彰可真的煞費苦心。”
他話鋒一轉,看向我:“不過南卿,我猜,踏實真心想理你為後的。”
二皇子寡言,很少說這麼多話。
我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心裏五味雜陳。
原來他並非全然冷血,隻是將我的一切都裹在了他的算計裏。
我的蠱術,我的性格,我的親人,我的名聲還有我的感情。
劉矜設的宴異常豪華,還有很多這個季節南疆沒有的食材,可是我絲毫沒有食欲,看著那油亮的鹵肘子,胃裏忽然翻江倒海。
我急忙轉過身,掏出手帕捂住嘴,幹嘔起來。
明月慌了,不停給她拍背:“卿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路上吃壞了東西?”
“卿卿!”宋嬤嬤立刻扶住她,眼神裏滿是擔憂,手不自覺地摸向她的小腹。
“卿卿,你這是……有孕了?”
二皇子迅速找了軍醫,確認我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我**小腹,還平坦如初,卻湧出一絲微弱的暖意。
難怪如夢令會失效,原來是這個小家夥在從中作梗。
席上眾人神情各異,嬤嬤心疼我,二皇子執杯喝酒看不出表情,明月不停的替我順氣。
隻有程將軍,還是一臉壞笑:“劉矜,你要當叔叔了。”
“嗯。”二皇子嘴角含笑,想必是歡喜的。
“那我給這孩子當爹。”
“噗——”二皇子那口酒差點噴在程策臉上。
“程川穹怎麼樣?川”是瀾江的川,”穹”是南疆的天。”
我笑著回應:“好名字,就程川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