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溪！辰溪！快出來玩啊！”
    珍瓏和阿花在南院的竹籬邊露了頭，賊眉鼠眼地往屋裏看，見辰溪一個人在練功，就開始引誘少年出去玩。
    辰溪有些心動，向屋裏看了一眼後，又皺著眉搖搖頭，張開嘴無聲地說：“不行！”
    珍瓏順著他的視線一瞥，唇邊的一縷胡子就卡進了竹籬笆縫隙，扯得生疼。
    “哎喲！”
    他揪了幾下都沒揪下來，最後阿花眼疾手快，嗤一下就給扯斷了。
    珍瓏：······
    卡殼了半晌，他終於覺得不爽，沉著嗓子開罵：“**，老子不疼嗎？！”
    阿花：“反正又不是我疼。”
    “你死去！”錦鯉的胡子一翹一翹的，一邊長一邊短，可滑稽了。
    其實他年紀不大，也才化成人形沒多久，就是平日裏貪吃了些，才會長得膘肥體健，這兩撇小胡子是他們種族的象征，他不樂意隱去，這才顯得老成了些。
    瘦子老是嫌棄胖子，這些小妖化成人後連人類的缺點都一一學了去，也是讓人無語。
    辰溪跟著孟極來到停雲穀生活也有上百年了，這穀裏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也和精怪們打成一片，平日裏上山爬樹，下河摸魚，沒事烤幾隻山雞，關係十分到位，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長得好看還會來事兒的少年。
    如今的辰溪長開了些，看著麵相也接近人類的弱冠之年了。
    他的身量繼續拔高，肩寬背挺，一層薄肌在體表拉出漂亮的線條，一張一弛間盡顯力量和美感，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孱弱的美少年了。
    這些年孟極對他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一衣一食養得那叫一個精細，吃穿用度幾乎都是孟極親自操持，件件皆是上品，也不知這人怎麼這樣有錢。
    平日裏孟極幾乎閉門不出，除了領著他學習和修行，就是閉關療愈舊傷，少有的幾次出穀遠行，也是把辰溪交給柳翁和長壽照顧，還會將他的各種生活用品搬到柳翁家裏，一一囑咐清楚了才離開，辦完事就馬上回來，生怕孩子在別人家過得不舒坦。
    辰溪又是感動，又是歡喜，每次看到孟極笑意盈盈的俊臉，他就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很快，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他家孟極什麼都好，就是對他看得緊了一些，這讓貪玩好耍的少年有些煩惱。
    而且孟極對他的教養十分嚴格，習字練武，術法修行一樣不落，連六界的曆史，軍事乃至地方文化都要學習和涉獵，近些年他的功課越來越多，玩耍的時間越來越少，說不沮喪那是假話。
    名義上孟極是兄長，實際上他的所作所為更像大爹，還摻雜著嚴師風範那種，搞得辰溪是又愛又怕，有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了。
    “小溪，今日就練到這裏吧，進來喝口水。”
    “哦，來了。”
    孟極將煮好的花茶晾到合適的溫度才叫他進來，見他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最近天幹物燥，秋陽如火，辰溪嘴角都起泡了，這花茶連喝了好幾天才起效。
    接過孟極遞來的手帕，辰溪三兩下擦幹額間和脖頸上的汗水，慢悠悠挪到孟極身邊，扯了扯男人輕薄精致的鮫綃紗衣：“阿極，珍瓏他們想找我去玩，我可以出去嗎？”
    孟極接過手帕，拉起少年的手，將纖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細細擦幹淨，才抬頭答道：“可以，但日落前必須回來。明日開始練刀。”
    少年的臉上瞬間神采飛揚，用力地抱了抱孟極：“謝謝阿極！”一閃身就消失在廳堂裏。
    孟極捏了捏手帕，起身回到臥室，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精美的木匣子，手腕一翻，打開了匣子上的黃銅秘鎖。
    匣子裏靜靜地躺著一把環首刀，形製古拙，刀身筆直略窄，上麵布滿細小劃痕，近尖處才淺淺地收出一道弧線，青黑的刀身光澤暗淡，靠近刀柄一寸的地方刻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彎新月，仿佛嵌入了什麼寶石，閃著瑩瑩微光。
    這把刀沒有炫目的寒光，卻自帶一種不容侵犯的沉浸與威嚴。
    上古神兵——寒江月。
    孟極將它拿在手中輕觸了兩下，隨後並指一抹，一副簡潔大方的暗色魚皮刀鞘就將寒芒收斂，貼合得非常完美。
    晨光初透，薄霧未散，院中的花草都還沒醒來，角落裏的桂花樹下已經立著兩個頎長的身影。
    辰溪看著手裏的刀欣喜不已，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隻見那刀身沉澱著一種幽暗的古意，像是被漫長的歲月反複摩挲，淩厲盡褪，隻餘溫潤。
    他揚起笑臉：“阿極，我很喜歡它，謝謝你！”
    孟極摸了摸他的頭發，眼眸裏漾起溫柔的波光：“你總說用不慣劍，這下可沒有理由偷懶了吧！”
    少年羞赧地吐了吐舌頭。
    他自從來到穀中就隨孟極習武，孟極的本命武器是一把黑色的長劍，名曰小雅，那一手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又好看又有威力，他作為學生自然有樣學樣，也能使得行雲流水。
    可他就是覺得哪裏別扭，始終無法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
    如今孟極送了他這把上古神兵，他終於擁有最合心意的武器了。
    “小溪，它叫寒江月，以後就是你的夥伴了。”
    “嗯！”
    隻見少年拇指輕推，手中刀鞘一震，“鏘”的一聲清鳴，三寸青鋒自行出鞘，寒光乍現驚破晨霧，刀風過處桂花葉瞬間崩成碎片，緩緩飄散在彩色的花園裏。
    “好刀！”少年眼底掠過一絲驚豔，“它好像很開心。”
    “嗯，此刀有靈，它會和你成為好朋友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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