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奶奶覺得天都要塌了，腳步踉蹌一下，身後的楊一向前邁一大步，趕緊扶著她的胳膊。
    “嗤，誰信，又有誰能證明？”
    趙荷花不屑的看著他。
    “有，當年的小被子我還留著。”
    楊東說完，直接去裏屋拿證據了，一陣翻箱倒櫃，他拿出一個包袱，在眾人麵前打開。
    在打開的一瞬間，差點亮瞎楊一的眼。
    這小被子上居然繡著金線，難道原主的身世另有乾坤？
    楊一暗自猜想。
    “當年老四病了，我把乖寶的衣服當了，剩下的銀子蓋了幾間茅草屋。”
    楊東把小被子展示給眾人看。
    記得這件事的人點了點頭，承認確有此事。
    “所…所以，乖寶真是撿來的？”
    趙荷花從看到小被子的那刻起，底氣越來越不足了。
    楊東歎了一口氣說：“沒有其她女人，隻有你一個。”
    趙荷花愧疚的看著楊一，聲音呐呐地說：“乖…乖寶，娘對不起你。”
    說完，從懷裏拿出銀票就要還給楊一。
    楊一：這是要洗白了？達咩！
    楊一鬆開扶著楊奶奶的胳膊的手，退後一步。
    “我不要。你拿了就是你的。”說完頭撇在一邊不去看她。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你剛才一口一個野種，叫的很順口。”楊一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可想而知，從小到大，你背著我們不知道罵了多少次野種，既然你不拿我當兒子，也沒必要再叫你娘。”
    趙荷花被懟的啞口無言，手裏死死的攥著那張一百兩銀票。
    楊一走向楊東，從他手上拿走了小被子，輕輕拂過上麵用金線鏽的金色錦鯉。
    “爹，謝謝您把我撿回來，要不然我就被狼叼走了。”
    然後眼睛一一掃過眾人，在楊北臉上停留片刻馬上就移開目光。
    簡直沒眼看，別人都是愁眉不展，單獨他是個例外。
    呲呲牙傻樂，臉上的笑容還憨憨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這麼讓他高興。
    楊一把目光停留在楊爺爺身上，定定的看著他，等他最後的決斷。
    要是趕走自己，給他們留夠銀子，算是報答對原身的養育之恩。
    如果讓自己留下來，那就另當別論了，反正富貴的日子是跑不了。
    眾人沒有說話，空氣靜謐的可怕，隻有楊爺爺在啪嗒啪嗒的抽著旱煙。
    一刻鍾後，楊爺爺終於說話了。
    “乖寶，你願意留下來嗎？”
    “我知道這一大家子會成為你的累贅，但養育了你這麼多年，我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
    楊爺爺停頓了一會兒，給了中規中矩的答案。
    “別的不多說，就當親戚處著就行，必要的時候拉我們一把。”
    “當然，你養母我們會管好她，不讓她出去亂說，更不會影響你的仕途。”
    “要想當官，身上不能有一絲汙點。”
    楊一：這算是威逼利誘嗎？是吧，是吧。
    人呐，隻要不牽扯到親情，眼裏全是算計。
    得嘞，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
    反正養這一大家子也不費勁，就這樣吧。
    人生無常，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其他都是浮雲。
    想明白的楊一點了點頭。
    “可以。”
    然後楊一穿過人群，回到自己房間了。
    “老頭子，乖寶都叫老大爹了，明顯還是想和我們過日子的，你怎麼……，唉。”
    楊爺爺被煙嗆的直咳嗽，好久才緩過勁來。
    “乖寶遲早要回他自己家的。”
    “萬一你們其中一人得罪了他，就跟我們斷絕關係了，那我們養育他這麼多年，什麼都剩不下。”
    “當親戚處著，有分寸感，時刻保持距離，這樣就很好。”
    “你沒看到，大兒媳的下場嗎？”
    “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
    楊爺爺看向楊東。
    “老大，乖寶還是向著你的，要跟他打好關係。”
    “管好你媳婦兒，別讓她在乖寶眼前蹦噠。”
    趙荷花看向楊爺爺。
    “爹，我知道了，為了我的三個女兒，我不會出現在乖寶麵前。”
    楊奶奶沒好氣的剜了她一眼。
    “老大媳婦兒，就算是老大的種又怎麼樣。”
    “你自己把俺的親孫子養死了，怪得到乖寶身上嗎？當時他還是個孩子。”
    “稚子無辜。”
    “再說了，但也彌補了你的喪子之痛，你不該罵乖寶野種。”
    “都是你的錯，俺好好的乖孫，被你作沒了。”
    “乖寶願意留下來幫咱老楊家，那是他有良心。”
    “再讓俺聽見你罵乖寶一句，不用老大休你，俺親自趕你走。”
    楊奶奶抹著眼淚跑了出去，出去前還不忘把趙荷花手上的銀票搶走了。
    趙荷花也沒敢搶，畢竟自家婆婆可是出了名的摳門，銀子進了她的荷包裏，連個響聲都聽不見。
    楊奶奶路過楊北身邊時，趁他不注意，揪住他的耳朵開始就開始踹。
    “你個敗家玩意兒，好不容易琢磨個吃食方子，誰讓你給賣了。”
    “娘，快放手，您這是下死手了。”
    “就不放，俺好好的乖孫沒了，剛好打你一頓，順順氣。”
    楊北：我這倒黴催的
    “娘，人掌櫃的說了，苞穀花很容易被人模仿出來。”
    “趁現在能賣得上價錢，當然要賣掉了，難道要等著別人去賣嗎？”
    “娘，您放手，先聽俺說。”
    楊奶奶氣喘籲籲的看著他。
    “好，你說，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
    楊北揉了揉被揪疼的耳朵，又揉了揉踹疼的屁股。
    “那掌櫃的說，俺可以繼續賣苞穀花，不耽誤咱們賺銅板。”
    楊奶奶點了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等乖寶走了，你繼續賣苞穀花。”
    屋裏人的對話，楊一沒偷聽。
    當然他也沒有偷聽的嗜好。
    楊一正準備脫衣上床睡覺，門外傳來了楊奶奶喊話的聲音。
    他打開房門，就被楊奶奶拉出來了，看了看房間裏睡著的人，輕手輕腳的把人拉到牆角。
    楊奶奶拉著楊一的手，淚眼婆娑。
    “別聽你爺胡咧咧，他的話你不要聽，你就是奶的好乖孫。”
    楊奶奶吸了吸鼻涕。
    “他們不要你，奶要你，家裏人再好，誰也沒給奶買過銀手鐲，就算是銀包銅也沒有。”
    “你是第一個給俺買首飾的人，奶記得你的好，不管他們說什麼，俺都站在你這邊。”
    楊一：這老太太人間清醒，知道誰有錢。
    不過用錢買親情似乎也不錯。
    “知道了，奶。”
    楊一情緒到位，反握住楊奶奶的手，激動的說不出話。
    “回去休息吧，明個我讓你四叔送送你。”
    楊一點點頭，目送楊奶奶離去。
    正屋的裏間裏，楊奶奶對著抽旱煙的楊爺爺抹眼淚。
    “嗚嗚…，俺不管，俺就要乖寶做俺孫子。”
    “俺的銀鐲子，還有你的煙槍都是乖寶買的，你可不能喪了良心。”
    楊爺爺手摸著煙槍，斜著眼看著楊奶奶哭鬧。
    “乖寶不會把我們做真正的家人，他可是喝老大媳婦的奶長大的，說不要就不要，就因為這野種兩個字。”
    “嗚嗚…，你個沒良心的，你娘當年要是罵你野種，你能這麼大度嗎？”
    楊爺爺把煙槍在桌子上敲了敲。
    “說什麼混話，我可不是什麼野種。”
    不過，楊奶奶哭訴的話，在楊爺爺心中紮根了。
    是啊，如果親娘罵自己是野種，會不會像乖寶一樣。
    答案是肯定的，甚至比他還要更瘋狂。
    二房三房的房間裏，兩對夫妻同樣沒有睡覺，如果有乖寶一樣的養子，恨不得把他供起來，誰讓他會賺銀子。
    大嫂真是糊塗，真是夫君的種又怎樣，能給真金白銀，那就是親兒子。
    四房的房間裏，躺在床上的楊北興奮的睡不著覺。
    楊一不是親侄子，那就是不是說明他倆還有希望。
    就算有了那小少爺又怎樣，楊一那麼強，肯定會有需求的時候，到時候，嘿嘿…
    不知不覺間，身下的小兄弟又活躍了。
    扭頭看著正在熟睡的李如花，立刻心猿意馬。
    但顧及著昨晚傷了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心裏多少有些慶幸。
    要不然楊一該嫌棄自己了，畢竟自己不是他心怡的小少爺。
    思及此，便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