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子還在往深處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提醒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梅花K看著他搖搖欲墜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現在，你還要救他嗎？”
    林青的視線開始模糊，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要救。”
    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滴落，砸在地麵的血窪裏，漾開一圈圈刺目的漣漪。
    “這不過是你精心拚湊的幻象，算不得真。”林青捂住被掐得發疼的脖頸，指縫間滲出血絲，眼神卻像淬了火的鋼針，死死紮向梅花K，“副指揮長未免太小看占夢師了——當年的事，是真是假，我自會在記憶深處刨根問底。”
    梅花K發出一聲嗤笑，纏在林青身上的鎖鏈“嘩啦”收回他掌心，化作暗紫色的光團。四周的空間驟然壓縮，氣壓低得讓人胸口發悶，牆壁滲出的血珠順著裂縫往下淌，像無數條細小的血蛇。“好啊，我給你十分鍾。”他抬了抬手腕，憑空浮現的計時器開始倒跳，“倒要看看，我們這位”偉大的占夢師”，能從記憶的垃圾堆裏翻出些什麼。”
    林青踉蹌著靠牆跪下，膝蓋砸在血汙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顧不上滿身的傷口，指尖蘸著自己的血，在地上飛快地補全之前被打斷的陣紋。血液滲入地麵的瞬間，陣紋亮起妖異的紅光，像在貪婪地**生命力。
    隻有十分鍾。
    他比誰都清楚，十分鍾後，梅花K會毫不猶豫地啟動記憶清除術，讓他再次淪為那個對過往一無所知的木偶。鉤子撕裂皮肉的劇痛還在蔓延，精神力像被鈍刀切割，每一次探入記憶深處都帶著撕裂般的疼。
    但他不能停。
    林青閉上眼，強迫自己沉入意識的洪流。
    那些被刻意掩蓋的畫麵開始翻滾——能量艙外模糊的倒計時，白大褂袖口露出的梅花紋身，還有幼年方錦風隔著玻璃對他無聲的口型：“你終於來了。”
    陣紋的光芒越來越亮，映得他蒼白的臉忽明忽暗。
    手腕上的玉佩開始發燙，與記憶裏那枚碎裂的玉佩產生詭異的共鳴。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被深埋的東西正在鬆動，像沉船即將浮出水麵。
    梅花K站在陰影裏，看著計時器上不斷減少的數字，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林青能在這十分鍾裏，掀起多大的浪。
    而林青的意識深處，那片血腥的實驗室正在褪去偽裝，露出更驚悚的輪廓……
    方錦風胸口的藍光隨呼吸起伏，像顆搏動的星辰，“我隻是想快點學會控製它。師父說，隻要能穩定輸出能量，就能回家了。”
    “回家有什麼好？”十五歲的林青嗤笑一聲，目光掃過能量艙的監測屏——那裏的波形圖正緩緩向共振點攀爬，“一群被規矩捆住的蠢貨，留在這裏至少沒人管你炸不炸得掉天花板。”
    “才不要。”方錦風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水汽，“我要哥哥，要小爸。什麼骨瓷血脈，一點都不好，疼得厲害。”
    林青轉筆的動作猛地頓住，鋼筆“啪”地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
    十五歲的林青彎腰去撿，視線恰好落在能量艙的玻璃上——一層薄薄的白霧正緩緩暈開，是孩童偷偷抹眼淚時，呼吸凝成的痕跡。
    艙內的小家夥肩膀微微顫抖，像隻受了傷卻不敢哭出聲的幼獸。
    那天的實驗終究還是失敗了。
    能量反噬的瞬間，方錦風被猛地彈飛，重重撞在林青身上。
    兩人在冰冷的地麵上滾作一團，他胸口的藍光突然暴漲，竟與林青胸前的玉佩產生了短暫的共振，發出細碎的嗡鳴。
    “你看！它有反應了！”方錦風眼睛亮得驚人，額角的傷口還在滲血，卻死死抓著林青的手腕往能量艙跑，“再來一次，林青，這次一定行！”
    林青被他拽得踉蹌，望著那雙眼底跳動的光，突然覺得那些關於組織立場的爭吵、關於實驗倫理的辯駁，都變得輕飄飄的，不值一提。
    記憶的碎片開始旋轉。
    實驗室的燈光忽明忽暗，少年方錦風的臉與此刻的模樣漸漸重疊——同樣倔強的眉骨，同樣亮得驚人的眼睛，隻是現在的他左眼蒙著銀色眼罩，骨瓷核的藍光裏，悄悄摻了絲幽藍的雜質，像深海裏滲進的墨。
    “共振頻率……73%。”林青的指尖劃過虛擬控製台，屏幕上的參數與亞蘭·斯蒂鱗片的能量波動驚人地吻合，“原來從那時候起，伏筆就已經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