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組織的醫療區彌漫著消毒水與藥膏混合的氣味，方錦龍坐在方錦風的醫療艙旁，後背的繃帶剛換過，一動就牽扯著傷口疼。
    他卻顧不上這些，隻是盯著艙內那張蒼白的臉，指尖無意識地敲著金屬艙壁，發出規律的輕響。
    孟舟端著藥盤走進來，瘸著的腿在地板上拖出輕微的摩擦聲:“醫生說，他的骨瓷核在自我修複，就是醒不醒全看他自己的意誌。”
    “他會醒的。”方錦龍的聲音很啞，視線沒離開醫療艙，“那小子從小就倔，摔斷腿都能笑著爬起來，這點事困不住他。”
    洛榆抱著本厚厚的傷患手冊走進來，眼睛掃過兩人，輕聲道：“那個，方謹先生讓我來問問，大少爺什麼時候回病房去休息，你要再不去躺著，先生就要來了。”
    方錦龍這才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等會兒就去。”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醫療艙，“你們幫我盯著點，有動靜立刻叫我。”
    走廊裏的議論聲順著門縫飄進來，孟舟皺了皺眉。
    這幾天，關於副本的謠言像野草般瘋長——有人說W組織故意放出九尾墮狐，就是為了篩選最強的考生當實驗體；有人說骨瓷核根本不是什麼天賦，是W組織偷偷植入的監控器；更有人說，方錦風現在不醒，就是被W組織動了手腳。
    “別聽他們胡說。”洛榆翻著手冊，聲音平靜，“醫療記錄都是公開的，二少爺的各項指標都在好轉，隻是神經中樞還在休眠。”
    孟舟沒說話，隻是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聚集的考生。他們三三兩兩地站著，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惶恐和對未來的不安，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拍打著醫療區的玻璃幕牆。
    Z組織的禁閉室比W組織的醫療區冷清得多。瓦杜茲坐在角落的行軍床上，手裏捏著張工資條，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紙上，暈開一片墨跡：“我的全勤獎……還有績效補貼……全被扣光了……梅花k那個老巫婆，她怎麼能這麼狠心……”
    烏尼特靠在對麵的牆上，短刃在指間轉了個圈，又穩穩接住。他話少，像個悶葫蘆，卻在瓦杜茲哭到抽噎時，默默遞過去塊壓縮餅幹。
    “吃點。”烏尼特的聲音低沉，像生鏽的門軸轉動，“瓦杜茲哭解決不了問題。”
    瓦杜茲接過餅幹，沒吃，隻是攥在手裏，眼淚掉得更凶：“我心疼錢……我就是委屈……連工資都沒了……”
    烏尼特的動作頓了頓，指尖摩挲著短刃的紋路：“隊長他會處理的。”
    “又有什麼用？”瓦杜茲把臉埋在膝蓋裏。
    烏尼特沒再說話，隻是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禁閉室的窗戶很高，隻能看見一小片天空，像塊被框住的畫布，單調得讓人發悶。
    醫療區的走廊裏，謠言愈演愈烈。
    一個斷了手指的考生站在公告欄前，指著上麵的副本傷亡名單，聲音大得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見：“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偏偏是這次試練，出現了九尾墮狐？W組織早就知道那東西的存在，他們就是想借狐狸的手，除掉我們這些不聽話的！”
    “我看方錦風也有問題！”另一個女生接話，眼神瞟向方錦風的病房，“他能驅動骨瓷核，說不定早就被W組織控製了，那次失控根本就是演戲！”
    方錦龍剛做完複健回來，聽見這話，猛地攥緊了拳頭。孟舟趕緊拉住他，低聲道：“別衝動，越吵越亂。”
    “他們憑什麼這麼說風風？”方錦龍的聲音發顫，後背的傷口又開始滲血，“他差點死在裏麵！”
    浴榆站在台階上，目光掃過議論的考生：“副本出了意外，大家心裏都不好受，但造謠解決不了問題。有時間在這裏猜測，不如想想怎麼複健，怎麼麵對接下來的考核。”
    考生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漸漸散了。方錦龍看著洛榆，突然道：“謝了。”
    洛榆搖搖頭：“我隻是陳述事實。”
    禁閉室裏，瓦杜茲終於不哭了，開始數工資條上被扣的項目，越數越氣：“全勤獎五百，績效一千二，還有外勤補貼……她怎麼不去搶？！”
    烏尼特從口袋裏摸出個紙包，遞給他。瓦杜茲打開一看，是幾塊巧克力，包裝有些皺，顯然放了很久。
    “給你的。”烏尼特說，“我不喜歡甜的。”
    瓦杜茲愣了愣，捏著巧克力，突然笑了，眼淚還掛在臉上：“算你有點良心。等出去了，我請你吃最高級的能量棒。”
    烏尼特沒說話，隻是嘴角似乎微微動了下。
    醫療艙裏，方錦風的手指突然動了動。監護儀發出輕微的提示音，方錦龍猛地撲過去，看著弟弟睫毛上沾著的水汽，喉嚨突然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