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混沌中突然破開一道白光。幾個穿著銀藍色製服的人俯衝而來，為首的女人動作利落，甩出一張泛著藍光的網，將方錦風整個人罩住。
    “快！這裏還有個被困的人”她喊了一聲，聲音清亮，“快帶淨化劑！”
    冰涼的噴霧落在方錦風身上，灼燒感瞬間減輕了幾分。
    他艱難地睜開眼，看見女人胸前的徽章——銀色羽翼包裹著一枚貝殼，是W組織沐羽隊的標誌。
    “忍著點。”女人的聲音柔和了些，伸手按住他不斷顫抖的肩膀，“我們找了你們很久，我們以為裏麵的被困者都出來了……”她沒說下去，隻是示意隊員注射一支淡金色藥劑。
    藥劑注入的瞬間，方錦風感覺一股清涼順著血管遊走，重組的骨骼不再叫囂，皮膚下的冰裂紋也漸漸隱去。
    他癱軟在救援艙裏，看著女人摘下麵罩，露出一張清麗卻帶著疲憊的臉。
    “我叫清羽，”女人遞過一塊溫潤的玉牌，“別害怕，是W組織沐羽隊的成員，你應該聽過。”
    方錦風啞著聲音說:”謝謝，這是哪裏？”
    方錦風攥緊玉牌，上麵傳來的涼意讓他清醒了幾分。
    遠處，裂隙殘留的微光還在閃爍，而他知道，自己的世界，從血脈覺醒的這一刻，徹底變了。
    清羽抬眼看一下，道:”我們是從副本外撕裂空間把你帶出來的，這裏應是在副本外。”
    方錦風咳幾下，這先天不足的身體，真是煞風景。
    清羽簡單和隊友說幾句後，安慰方錦風幾句就走開了，沐羽隊很忙，幾乎沒有多餘的時間，因此他們也隻是當方錦風是個被困的普通人員，壓根沒往別處想。
    方錦風閉上眼，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林青送的表在混亂中被人扯下，現在乏力地可怕，他沒力氣去找人問時間。
    不知有誰大喊:″副本出口開啟，有人通關了。″
    雨絲像淬了冰的針，紮在方錦龍裸露的手腕上。
    他剛從副本裏拖出來的傷還在滲血，混著泥水在昂貴的定製襯衫上洇出暗褐的花。
    身後的人個個帶傷，呼吸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唯有他站得筆直，指尖攥著染血的手表，指節泛白。
    孟舟因為父親的命令提前離開了，沒和他們一路出來，銀狼跟在方錦龍身後。
    巷子深處的霓虹被雨霧揉碎，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晃出一片糜爛的光。
    方錦風就靠在那裏，黑色風衣下擺沾著汙泥，平日裏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淩亂地貼在額角，嘴角破了，滲著血絲，卻偏要扯出個笑來，眼神冷得像冬夜的冰湖。
    “哥。”方錦風的聲音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帶著鐵鏽味。
    方錦龍往前走了兩步，雨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淌，混著什麼溫熱的液體，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
    方錦風沒動，隻是抬眼，目光掃過他一身的傷，那點笑意瞬間碎了，眼底翻湧著戾氣與別的什麼，像即將噴發的火山。“我先出來了，”他開口，聲音裏中帶一絲玩味，“我以為你要在裏麵過年。”
    方錦龍停在三步開外，雨水打濕了他的睫毛，視線有些模糊。
    他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硝煙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比自己身上的更烈。
    “找到你了。”方錦龍語氣很輕，卻像耗盡了全身力氣，”這個玩笑不好笑！”
    風卷起雨沫子，打在兩人之間的空氣裏，噼啪作響。
    方錦風終於站直了，風衣擺動時露出腰側深色的濡濕，他卻像是毫無所覺，一步步走近，抬手，指尖幾乎要觸到方錦龍眉骨上的傷口。
    方錦龍卻轉而揪住了他的衣領，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撕碎。
    “方錦風，”方錦龍咬著牙，聲音低啞，帶著壓抑的怒火，“下次再讓我找不到你……”後麵的話被他咽了回去，喉結滾動，眼底掠過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後怕，像被雨打濕的火焰，明明滅滅。
    方錦風沒反抗，任由他揪著，甚至微微仰頭，讓兩人的距離更近。
    雨還在下，落在他們交疊的影子上，把那點緊繃的張力，暈染成一片潮濕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