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從糖盒底層摸出塊暗啞的鐵片，指腹在邊緣摩擦兩下，猛地朝骷髏獸擲去。
    鐵片破空時帶起細微的呼嘯，精準穿透那空洞的眼眶，直紮進顱腔深處。
    隻聽“哢”的輕響，晶核碎裂的微光從骨縫裏溢出來，骷髏獸晃了晃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他轉過身，臉上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靦腆笑意，眼底卻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冷靜：“看，這樣最省事。”
    方錦風望著那灘迅速黯淡的微光，心裏掠過一絲惋惜——那晶核純度不低，本該能提煉出不少能量。
    他故意往孟舟身邊湊了半步，對方胸前突然傳來一陣極輕的嗡鳴，像是玉石相擊。
    孟舟的臉色瞬間變了，下意識按住衣襟，指節泛白——那玉琮從不輕易異動，除非……遇上同類。
    “哎喲……”方錦風突然晃了晃，順勢往他身上靠去，呼吸帶著刻意壓低的急促，“頭好暈……”
    孟舟慌忙伸手扶他，掌心觸到對方後背的瞬間，玉琮的震動更烈了。
    他能感覺到方錦風的目光掃過自己頸側，那裏藏著塊極小的紋身，是家族用特殊染料紋的圖騰，尋常人隻會當是普通胎記。
    “你怎麼了？”孟舟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老毛病了。”方錦風直起身，順勢拉住他的手腕，指尖若有似無地蹭過對方脈搏，“你也是一個人？我哥他們在前麵，不如一起走？”
    不等孟舟拒絕，他已拽著人往方錦龍的方向走。
    孟舟被拉得踉蹌了兩步，低頭看向兩人相握的地方，方錦風的指尖泛著淡淡的涼意，像某種金屬的觸感——這感覺，和家族古籍裏描述的“骨瓷容器”驚人地相似。
    沒幾分鍾，兩人就撞見了方錦龍和銀狼。方錦龍正對著一片狼藉的地麵皺眉，看見孟舟時，眼裏的狐疑幾乎要溢出來：“風風，哪來的？”
    “路上撿的，身手不錯。”方錦風拍了拍孟舟的肩膀，語氣隨意，“孟舟，這是我哥方錦龍，這位是洛榆。”
    孟舟微微低頭，帽簷遮住半張臉，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二位好，我叫孟舟，來自孟家。”他偷偷抬眼瞥向銀狼，對方掌中懸浮的光球泛著暖黃，雪鬆味的信息素漫過來，帶著種刻意壓製的侵略性——這味道…
    銀狼的目光在孟舟身上轉了圈，落在他攥緊糖盒的手上，嘴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
    這小子藏得挺深，剛才擲鐵片的手法，分明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孟家？”方錦龍嗤笑一聲，“就是那個把Omega當藏品的老古董窩？”
    孟舟的臉“騰”地紅了，指尖在糖盒上掐出淺痕：“……是。”
    “哥。”方錦風肘了他一下，轉頭對孟舟道，“別理他，我們正缺人手。”
    方錦龍哼了聲，沒再說話。銀狼卻突然開口，光球往孟舟麵前湊了湊：“這位看著麵生，是第一次來副本？”
    “是……家裏逼得緊，才來試試。”孟舟的聲音更輕了，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沒離開銀狼頸後——那裏的衣領沒遮住的地方，隱約有個蠍子形狀的印記，和黑袍人給的畫像上的標記分毫不差。
    “我找到個卷軸。”孟舟突然從懷裏摸出個泛黃的卷軸，像是想轉移話題，“或許有用。”
    銀狼將光球移近，古蜀文字在光線下扭曲變形，像活過來的蟲。方錦龍掃了眼就別開臉：“鬼畫符似的，誰看得懂。”
    方錦風拿出那塊林青送的手表，表蓋翻開，掃描儀發出細微的嗡鳴。“上麵寫著，”古蜀王國千年奇冤魂無臉娘，王位至高殺人奪命，長存山中不見日明，天狗食，又難尋光明，千載未逢人”。”他念到“天狗”二字時，特意看了眼孟舟——對方的手指明顯頓了下。
    “天狗……”孟舟喃喃重複，糖盒裏的鐵片似乎又在發燙，“難道和”天狗犬牙”有關？”
    銀狼的眼神亮了亮。黑袍人要找的，不就是這個？他不動聲色地往方錦風身邊靠了靠，指尖在掌心劃了個隱秘的符號——通知外圍的人，目標線索出現。
    “副本名叫《峨眉山月》。”銀狼狀似隨意地提醒，“李白的《蜀道難》裏，有句”西當太白有鳥道”，說不定和”光明”有關。”
    方錦風點頭，心裏卻在盤算。銀狼剛才的小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符號，和荒林樹幹上的刻痕是同一個。而孟舟提到“天狗犬牙”時的反應，顯然知道些什麼。
    孟舟低頭盯著卷軸，帽簷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的光。
    黑暗中，銀狼的光球忽明忽暗，像在傳遞什麼消息給同行，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