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劉墨墨和劉檸異口同聲地說道，語氣帶著一些吃驚。
    “你們沒聽嗎？上周體委說的。”李櫟不解。
    “我光顧著和別人玩了，沒聽見。”劉墨墨看向劉檸。
    “我也沒聽見。”
    “我聽見了，我還準備報名短跑。”梁碩說。
    幾人開始討論運動會的相關事宜。
    “我就不了，高一的時候參加過長跑把我累成蛆了。”劉墨墨想起那時狼狽的場麵就不停地擺手。
    “我想參加。”李櫟語氣平和。
    周圍的人都麵麵相覷，然後同時看向李櫟。
    “沒發燒吧？”劉墨墨更是直接用手欲碰李櫟的頭。
    “你要去？！”劉檸更加不可置信。
    自打她們認識李櫟以來，他就沒參加過什麼活動，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對運動會也不感興趣。
    可李櫟的眼神堅定得不像假的，
    “嗯，我想挑戰一下自己。”
    “我的哥呀，挑戰自己和折磨自己是兩回事。你怎麼不挑戰挑戰學習成績……”劉墨墨還沒說完就被劉檸瞪了回去，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
    “我已經報名了，沒事，我不追求速度，盡力就好。”李櫟語氣罕見的平穩，像是一個成熟的小大人。
    江崇驍走了過來。
    “李子，運動會敢不敢來？”
    “我報了男子接力。”
    “敢不敢再加一個男子5千米？”江崇驍的語氣帶著熟悉的挑釁，尾音微微上揚。
    還在喝水的劉墨墨一口噴了出來，“5千米！你要把李櫟害死啊！”
    “你牛，體委都不敢報，你報。”劉檸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李櫟卻不服輸地說道：“好啊！”
    “好！可別到時候當縮頭烏龜。”江崇驍唇角上揚，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別犯傻，很累的。”劉檸拿課本輕輕拍了一下李櫟的桌子。
    “你真要報5千米？他故意的吧，長跑又不是你的強項。”劉墨墨語氣也激動起來。
    “沒，自願的。”李櫟淡然一笑。“慢慢來，跑完就行。”
    “又跑接力，又跑五千，會累死的！”劉檸說完這句話一臉無奈地轉過身。
    “我還打算報名一個跳繩……”
    說到這，李櫟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亮色。
    對啊，我也要比點我的強項。
    江崇驍的位置正和同桌有說有笑，看到李櫟過來明顯愣了一下。
    “我還要報跳繩，敢來嗎？”
    江崇驍的挑戰欲也被激發，“敢啊！”
    回到座位後，劉墨墨托腮思索著：
    “這都快期末了，運動會竟然排到這時候。”
    李櫟無所謂地說：“反正成績差，還不如做點別的。”
    “也是。”
    大課間，李櫟找到體委趙俊：
    “我報名長跑，接力，跳繩。”
    趙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櫟，“這麼積極？之前的體育活動都沒見你參加過。”
    “怕留遺憾。”
    是的，怕留遺憾。
    青春就這麼幾年，
    能不能考上大學都不一定，如果再不參加運動會，怕自己會後悔。
    “行，你確定報這三項？”
    “確定。”李櫟馬上給出了答複。
    江崇驍看到李櫟在趙俊這裏，猜到是報名運動會，也走了過來。“老趙，李櫟報的項目，給我也都報一遍。”
    “他報名了三項。”
    “那我也三項。”說完還向李櫟揚了下眉。
    “那我把你們報上去了。”趙俊拿出一張表，在上麵寫著名字。
    “老趙，和我們一起？”
    趙俊搖了搖頭，“我才不參加，長跑是最累的。”
    回到座位就看到劉墨墨和前後幾人激烈地討論：
    “管他成績怎麼樣，考得上就考，考不上拉倒！”
    劉墨墨半靠在後麵桌子上的姿勢迅速直直的坐了起來，用手拍了拍左前方的劉檸。
    “劉檸，你看見上次江崇驍幫小茶數跳繩的時候嗎？我的天呐，那聲音是正常人發出來的嗎？”劉墨墨的嫌棄都掛在臉上了。
    劉檸的神情也擰成了一個結，“就是，我離那麼遠都聽到了，也不嫌尷尬。”
    “而且她還……”
    幾人越說越激動，個個眉飛色舞，看得一旁的李櫟不斷的發笑，就連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梁碩嘴巴都彎了。班級吵鬧的聲音不亞於外麵的操場。
    “你說這樣的人……”
    李紅花的到來打斷了幾人的八卦，她給了李櫟遞了一本複習資料，聲音斷斷續續：
    “請……請你看……希望對你有幫助。”她放完資料就飛快地離開了。
    幾人都麵麵相覷。
    什麼情況？
    李紅花怎麼給李櫟學習資料？
    “你們很熟嗎？”劉墨墨臉上寫著問號。
    “不熟。”李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
    劉檸：“班裏前幾名的學霸竟然給你送學習資料，你找她問題了？”
    李櫟搖了搖頭。
    他翻開這本資料，裏麵還貼心的圈上了重點和注釋。
    一眨眼就到了下午，放學時李櫟將這本資料裝進了手提袋。
    又下雨了……
    回到家的李櫟換下了濕漉漉的衣服，洗了個澡，穿上睡衣，像往常一般打開手機。
    這周的作業依然堆積如山，隨著淩晨的鈴聲響起，李櫟才緩緩地走到床上入眠。
    周六下午不知怎麼的，李櫟突然想跑步。
    他換了一雙運動鞋就這麼下樓。
    起初還沒什麼感覺，隨著距離的增加，李櫟開始出現一係列運動帶來的生理反應。心率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不到5分鍾就開始累了？看來身體素質確實需要提升了。
    李櫟放緩了速度。他跑的很慢，慢到隻比走路快一點。耳機裏的節奏和腳步同頻，仿佛街道的喧囂與自己無關。
    不知道跑了多久，李櫟停下來喘了一口氣。
    肺葉像被揉皺的塑料袋般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耳機裏的鼓點越來越遠。他忽然想起體育委員那句“你確定？”——現在這具身體正在回答。
    手機音樂的波浪線猶如李櫟跑步時的心電圖。他忽然想喝點什麼緩解一下自身的疲憊，卻忽然發現——
    這次太衝動，又忘了帶水。
    好在街道上有超市，李櫟在冷櫃一眼就看到了江崇驍某次體育課給他的礦泉水。他頓了幾秒，最終還是伸手拿了那瓶。
    走出小超市，李櫟仰頭灌下幾大口，不少的水順著嘴角流淌，順著鎖骨滑進了身體。像是給燥熱的身體下了一場雪。
    快飲之後，一看瓶子——水位隻剩下幾厘米。
    李櫟腳步慢悠悠。
    街道邊擺滿了許多藍白相間的花，給地麵鋪了一層冷色。
    李櫟一眼望去全是穿背心短袖的，甚至還有幾個大爺光著膀子。
    可這裏看起來依然停留在春天，人聲嘈雜，但每個人都掛著笑。
    小販的吆喝聲、孩子的笑鬧聲突然變得清晰——原來這條走了幾年的路，從未像今天這樣生動過。
    李櫟漫步在街道，不緊不慢，背影瘦削挺直，像一束被風托著走的光。最終在一處水果攤前停下。
    他買了半個菠蘿，用一次性筷子穿得牢牢的，金黃色的果肉仿佛是日落帶來的贈禮。
    咬上一口，酸甜在舌尖炸開時，黃昏正把樓宇的陰影拉長成模糊的條紋。李櫟站在電線杆投下的陰影分界線上，左腳踩著光，右腳沒入暗處。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了一下，但他沒有去看。
    李櫟就這樣一邊吃著菠蘿一邊走回家。
    天還沒黑，還能再看會兒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