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岸忙到快十點才到家。好在手滑的事並無影響，這個舉動也不算太出格，熱搜很快就被撤了下來。
    玄關的感應燈亮起，他摘下口罩，發現客廳燈光晝亮。
    蔡加允正倚在沙發裏敲擊筆記本，屏幕藍光映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
    “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該早點回來的。吃過飯了嗎？”
    鍵盤聲未停，林岸習以為常地走向洗手間，出來時，給茶幾上蔡加允的玻璃杯續上了溫水。
    過了好一會兒，蔡加允才合上電腦，聲音像淬了冰：“難道要我餓著肚子等你？”
    “沒有，不是的。”得，又說錯話了。林岸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淡的陰影。這些年來，他早已學會在蔡加允言語的刀鋒間輾轉騰挪。
    蔡加允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想從他那平靜得如沒有一絲褶皺的湖麵的表情上找到一點破綻。但沒有，找不到一點。
    “沒有，不是的，除了這兩個詞你還會說什麼！”
    呼吸交錯間，林岸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暴風雨，於是輕聲改口：“那我下次不說了。”
    蔡加允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沉聲道：“你怎麼像條狗一樣乖。”
    林岸被他眼底的狠戾嚇到，不自覺退後了一步，不知道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給那條微博點讚是什麼意思？怎麼了，很開心我要訂婚了？覺得自己要自由了是嗎？”蔡加允步步逼近，每個字仿佛都咬著牙。
    林岸的指尖抵住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盡量使自己的聲線平穩：“沒……”又想到他剛才說的話立馬改口換了詞，“怎麼會呢？我昨晚睡著了不小心按到了，沒有想你說的那些。”
    蔡加允眨眨眼，胸口溫熱的觸感壓住了他心頭正騰騰往上衝的怒火：“我告訴你林岸，你現在擁有的都是我給你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離開我！”
    林岸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這樣執著，他麻木地看著蔡加允，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像冬夜裏的月光，清冷易碎：“加允，你將來總歸是要成家的……我知道我的身份不光彩，你也看不起我，可是我不想做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那是我唯一的底線。”
    蔡加允被那笑容刺得心髒顫抖，甚至沒有發覺自己的緊張，他不耐地揮開林岸的手轉身，使自己不要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以至於沒有察覺自己說的話有多離譜：“不就是個破婚嘛？我不結不就行了。”
    林岸眼眸閃了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想這場婚姻對你們雙方而言應該都很重要，就算你不和章小姐結婚，將來也是要和別的女人結婚的。加允，別說氣話了。”
    蔡加允知道林岸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也確實是事實，可是卻無端讓他心裏的怒火又重燃了起來，他拽起林岸的衣領，暴怒之下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恐慌：“別特麼給我裝出一副道德感很強的樣子！我還沒膩呢，你就敢跑，誰給你的膽子！不管我結不結婚，都特麼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就乖乖呆著，等我哪天玩膩了自然放你走！”
    算了，說不通。
    林岸在心裏歎氣，認命地點了點頭，結束這個話題：“很晚了休息吧。”
    自那晚兩人不愉快的交談之後，蔡加允就沒有再來他這裏。其實何止那晚，讓蔡加允生氣的瞬間太多了，林岸時常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