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月醒後，乖巧地給眾人鞠躬道歉，她被陟司嚇得驚魂未定，哭紅了眼睛，瞧著楚楚可憐。
    陳女士跟著道歉：“真是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洛琴昌安撫道：“以後當心點。”
    了月哭腔猶在，點了點頭：“嗯。”
    河神在總部謀了份文職，他送母女倆離開辦事處，然後在她們手上各纏了一條小龍，套牢成環後迅速隱沒。
    了月置氣甩手道：“我不要你的東西。”
    “了月，怎麼和爸爸說話的？”陳女士戳她額頭。
    “……”了月很是無辜。
    河神望著女兒的眉眼溫柔和藹：“有事可以通過它們找到我。”
    陳女士看了下時間：“那你去工作吧，我得送了月去學校，不能耽誤功課。”
    河神目送陳女士開車載著了月遠去。
    回到公司，茶幾的殘骸已經收拾幹淨了。
    湯淺放下拖把，給河神重新按了電梯：“河神大人，這邊請上總部。”
    河神朝她點頭微笑：“有勞。”
    把河神恭送走，E組全員去會議室，關上門談狩妖案。
    九天把明檀抱到膝蓋上擼毛的同時，道出狩妖的規律：“他們找的都是一些可以做成皮草的妖獸，貂、貉、狸之類的品種。”
    明檀炸毛：“我又不是真的狸子！”它隻是形似而已。
    “我隻是打個比方。”九天笑著安撫：“這是第一條狩獵標準，第二條，他們需要有攻擊性的妖，取走頭顱之後，為己所用，殺的越多，團隊就越強。”
    “我可以不可以理解為，是兩撥人在找同一類目標？”洛琴昌十指交叉撐著下巴，冷靜分析：“比如有人想要妖族的皮毛，有人想要頭顱，他們各有目的，各取所需。”
    湯淺認可這一說法：“獸類妖族原身是很大的，隻要逼他們現原形，從頸部取走一塊，再切下頭顱，不容易被察覺。”
    收集妖獸皮毛，如同取下手下敗將的圖騰一樣，是很古老的榮耀。
    這種形勢放在妖族也有一種說法，唐皊鹿道：“做萬獸袍，成王？”
    洛琴昌恍然大悟，深吸一口氣：“是到妖王換屆的時候了嗎？”
    度安不懂：“這兩者有什麼聯係？”
    洛琴昌解釋道：“從前競選妖王呢，是通過大家貢獻自己身上的毛發、利爪、牙齒等，贈與備受期待的競選者，等於是收集聲望，成為號令群妖、一呼百應的王。”
    唐皊鹿接話：“現在是幾大妖族輪換，如果有人能集成萬獸袍，說明他是民心所向，也會有競選的機會吧。”
    九天問陟司：“妖族派人來了嗎？”
    陟司回答：“任寧瑞剛通知，沒那麼快。”
    “威脅了月的那撥人，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同夥。”洛琴昌豎起三根手指：“我的建議是把他們當成三股勢力，為利益所聚者，終會在利益衝突下瓦解，畢竟在人間，僧多粥少。”
    席非毅舉手：“我讚成琴哥的說法。”
    湯淺把他的手摁下去：“重點是我們要怎麼抓，他們行事不留痕跡，比泥鰍還滑溜。”
    九天道：“我在那個陣法裏做過記號，隻要布陣者再次動用那個陣法，我就能定位。”
    洛琴昌吹了一記口哨：“哇哦。”
    湯淺豎起大拇指：“棒棒噠。”
    明檀伸了個懶腰，九天把他抱到桌上，並建議道：“今天休息吧，昨晚大家都沒睡好。”
    陟司起身發話：“散會。”
    眾人便作鳥獸散。
    陟司決定把九天帶回家住。
    九天不解：“我那兒挺安全的，離學校又近。”
    陟司繃著臉開車：“我不放心。”
    “是怕那個長理又來找我麼。”九天笑了：“你們到底有多大過節？”
    前方紅燈，陟司咬牙踩刹車。
    後座窩著的明檀都被甩得飛起：“嗷嗚？”
    九天往後看了眼，然後忍住笑意道：“你好好開車。”
    一路無言。
    到了家，九天放明檀去院子裏撈錦鯉。
    明檀知道吃不得，抓了之後又丟回去，玩得不亦樂乎。
    九天給那盆薲草澆了點水，進屋去找陟司，卻發現他回房間生悶氣去了。
    這日過得，可真是有聲有色。
    九天上樓敲門：“阿陟，晚上吃什麼？”
    陟司沒有回答。
    九天退後幾步高聲道：“那我自己出門買菜了，我看你冰箱都空了。”
    房門打開，陟司抿嘴看他。
    九天歪頭：“我又不記得長理，難道我與他還有過什麼？”
    要是有過，陟司何至於癡心妄想那麼多年，早給氣死了。
    陟司讓他進來，然後關門抱人動作一氣嗬成。
    九天被他的下巴抵著發頂，輕輕磨蹭。
    “你不願說，我也就不問了。”九天伸手摸到他的臉，拍了拍：“介懷過往又不會快樂。”
    陟司低聲回道：“嗯。”
    “我們做點快樂的事？”
    “嗯……嗯？”陟司手一鬆。
    九天轉過身，把陟司摁在門板上，捧住他的兩頰吧唧親了一口：“笑一個吧我的陟司神君，你板著臉是真的嚇人。”
    陟司再也繃不住臉皮，笑著回吻：“好，聽你的。”
    ……
    玩膩了錦鯉，明檀來撓門：“喂，你們在白日宣淫嗎？我餓了。”
    仍是陟司開的門，居高臨下俯視他：“自己去覓食。”
    明檀被他瞪得發怵，低聲改口：“一會兒我恢複人身就出去買菜。”
    門又關上了。
    陟司回身到床邊，九天昨晚沒睡好，又強撐精神熬了一早上，親到一半就睡過去了，晃都晃不醒。
    陟司合衣躺在他身邊，抱著他，饜足地閉上眼睛。
    遠天的神殿，神木落花。
    長理坐在樹下望著它，手中杯盞甘露微漾。
    金神徐步走來，問得直白：“你去了人間？”
    “是啊。”長理抬頭：“順手救了一個凡人。”
    “你原也是凡人。”金神咬字逐漸加重：“在這神殿長大的凡人。”
    長理哼笑：“所以金神大人是來提醒我飲水思源、知恩圖報的麼？”
    “這地方你不該來，陟司知道必然要與你鬧一場。”金神趕他：“回你的扶桑之巔去。”
    “這裏那裏，不都是空蕩蕩又荒無人煙的地兒，去哪兒不一樣。”長理銜住杯口一飲而盡。
    “我不管你去人間辦什麼差，都別去攪和陟司的事。”金神給予警告：“也別動他的人。”
    長理皺眉：“你們為何總偏袒那頭畜牲？”
    金神反手一巴掌把他掀翻在地：“原形為獸身的古神不在少數，注意你的言辭。”
    霎時間，天雷滾滾。
    長理抹了下嘴角滲出的血：“我倒是忘了。”
    “至於我們為何喜歡陟司，很簡單，他比你討喜。”金神一針見血道：“在天界，你的身軀就像是透明的，心底髒念頭一目了然，尤其是在這神殿裏。”
    長理索性癱倒在地，仰麵朝天，哈哈大笑：“你們也真是不容易啊。”
    “你當年做了什麼自己清楚，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金神甩袖離去：“記住，我弑神從來不用打報告。”
    長理四肢大張，閉眼呐喊：“既然從來不喜歡我，又為什麼帶我來？你回答我啊啊啊啊啊啊！”
    回應他的，隻有遠去的轟隆聲。
    ……
    玻璃杯碎裂的聲音驚醒了九天。
    房間裏隻有床頭的一盞暖燈，陟司應該是在倒水，結果不知道怎麼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九天掀開被子低頭找鞋：“怎麼了？”
    陟司平複心情收拾碎片：“你別下來，小心踩到玻璃渣。”
    九天說：“你看著有心事。”
    “有人擅闖神殿。”陟司感應到了不速之客：“他居然還敢踏足！”
    九天打了個哈欠：“那你要去逐客麼？”
    “不用。”陟司知道長理不會做什麼，無非就是借此惡心自己，鬥了那麼多年，他們也可以說是知己知彼。
    九天抓起手機看時間：“這麼晚了，你為什麼不叫醒我？這樣晚上肯定睡不著了。”
    陟司把碎片清走，換了個杯子倒水給他：“那就不睡。”
    九天咕嚕嚕喝完，然後道：“餓了。”
    明檀買了不少肉，要不是沒有解凍，他就直接生啃了。
    天都黑了，主臥那兩人才出來。
    九天一邊挽袖子一邊道：“一起做飯吧，誰都別閑著。”
    陟司洗菜切菜、明檀手撕牛肉，九天把牛骨浸沒在鍋裏，開燉。
    為了控製好火候，九天還把阿旼召了過來擺在灶邊。
    做飯的過程堪比流水線。
    阿旼吱吱叫著，因為九天有兩個晚上沒回來了，它有些擔心。
    “我沒事。”九天切了一朵西蘭花喂它：“別去和淩恒說。”
    中秋之後，阿旼有幾次偷偷去看望淩恒，九天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管太多。
    明檀舔了舔沾了肉腥的爪子：“你弟快放假了吧？”
    “是啊。”九天若有所思起來。
    天氣由涼轉冷，馬上就得穿冬衣了。
    陟司想起什麼：“過年要去魔族的話，現在可以寫申請了，年終審批會比較慢。”
    九天點頭：“哦。”
    “你弟那細皮嫩肉的，去當下酒菜正好。”明檀說著就勾了一片魚肉往嘴裏塞，緊接著呸了出來：“這什麼？又鹹又辣！”
    九天拿了保鮮膜把盤子封上，告訴他：“正在醃製中。”
    明檀吐著舌頭去水龍頭下麵漱口。
    阿旼把大火轉小，溫火慢燉牛骨，又吱了一聲。
    九天回答：“自然得帶著你，畢竟我是你的監管人。”
    阿旼顯得很開心，小幅度高頻率地撲騰起翅膀。
    這頓飯做得豐盛，擺了滿桌。
    明檀挖了一勺肉羹，好吃到起飛！
    人類做菜的本領真的可以傲視三界！
    九天笑問：“好吃嗎？”
    明檀吃得停不下來：“嗯嗯。”
    九天單手托腮：“這碗肉羹是專門給你做的。”
    明檀嗆了一下，先去看陟司的臉色，見他沒什麼反應，然後小心翼翼道：“你、想幹嘛？”
    “淩恒的生日快到了，我想送他一件禮物。”
    “……”
    兩周後——
    “哥，這個毛衣好暖和啊！顏色也好特別，同學都在問我哪裏買的。”
    “你喜歡就好。”

    作者閑話：

    降溫了，真的急需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