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九天去買了排骨，進家門看到淩恒躺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喊打喊殺的劇情，他睡得口水橫流。
    明檀先去洗了個澡，出來倒貓糧吃的時候發現邊上有一袋鵪鶉肉幹。
    九天剁排骨的時候淩恒才醒，揉著眼睛道：“哥，我渴了。”
    他再睜開眼睛，麵前茶幾上已經放好了一杯水。
    淩恒喝完才反應過來，九天還在廚房呢。
    而對麵沙發上明檀正嚼著鵪鶉肉幹目光炯炯審視著他。
    “……”淩恒往後縮了縮：“嗨。”
    明檀咽下肉幹：“你為什麼供奉我？”
    供奉？
    淩恒不明所以：“你說那個鵪鶉肉幹嗎？我哥說你是狸子，應該是肉食的吧，隻吃貓糧容易營養不良。”
    明檀顧不上糾正淩恒的誤解，是不是狸妖也不重要了，鵪鶉肉幹實在太美味了！
    淩恒見他吃得開心，拿出手機下單：“那我再買一箱。”
    晚飯後，淩恒回房間休息，明檀去問正在洗碗的九天：“你弟沒事獻什麼殷勤？”
    九天滿手泡沫，邊回想邊道：“淩恒喜歡貓，小時候攢零花錢買火腿腸喂流浪貓，還偷偷帶回藏在被窩裏養了幾天，貓被送走那晚上他哭得發了高燒。”
    明檀點頭：“我知道了。”
    淩太太吩咐九天讓淩恒睡前喝一杯溫牛奶，他做完家務端著杯子進門，卻見淩恒滿心歡喜抱著一隻一米多長的狸貓吸得不能自已。
    “……”
    九天的目光緩緩落在明檀身上。
    明檀被擼得直呼嚕，任由淩恒輕輕地撓他下巴。
    “哥，他真的是大狸子啊！”淩恒興高采烈：“好暖和，軟乎乎的。”
    九天一時無言。
    明檀被摸得通體舒暢，走之前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晃著尾巴出的門。
    淩恒躺在床上一臉饜足：“擼到貓了，好爽啊。”
    九天把牛奶遞過去：“喝吧。”
    淩恒喝完牛奶舔了一圈嘴唇：“哥，我明天還能擼到他嗎？要不你借我點錢吧，我再買十箱肉幹！”
    “你自己問他。”九天翻身上鋪，“我還沒發工資。”
    “行吧。”淩恒自己蓋好被子：“哥，你我想快點好，這樣就能兩隻手抱他了。”
    九天說：“那就多喝骨頭湯吧。”
    第二天明檀沒有變成狸子，瀟灑出門，淩恒有些失落。
    外麵陰雨綿綿，九天趁著休息日去商場給淩恒買零食。
    他撐著傘走過長街，在十字路口頓住步伐。
    馬路對麵撐開了結界，行人匆匆，沒有人類會注意到。
    結界中，身著奇裝異服的女子匍匐在地，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整個人泥濘不堪，周身被濃墨般的霧氣纏繞、吞噬。
    她的視線與結界外的九天撞上，仿佛一瞬看到了希望，艱難地伸出手。
    九天望著她，目光沉靜。
    她的聲音無法穿過結界，但口型清晰，苦苦哀求著——救救我！
    九天垂眸，一手鬆開了提著的一大包零食，劍指一劃破了結界。
    天雷滾滾，女子離開了困頓的空間，倉皇而逃，那些黑霧再也追不上她。
    九天低頭，口鼻滲血，滴落掌心。
    “不該救麼。”
    ……
    淩恒躺在沙發上左等右等，聽到開門聲，可算是把九天盼回來了，欣喜地起身：“哥呃——哥？！”
    九天血淋淋地提著一袋零食進門，明明打著傘出去卻渾身濕透。
    淩恒手忙腳亂撲過去，摔在了地板上：“啊！”
    九天扶著門框坐，虛弱道：“你別亂動。”
    “哥！”淩恒爬到了九天身前，聲線顫抖，完全不敢碰他：“你怎麼了？哥你別嚇我！”
    九天倚著淩恒的肩膀深呼吸道：“我已經托人來照顧你了，放心，不會把你餓死的。”
    “哥！”淩恒單手抱著昏迷過去的九天，大喊：“來人啊！救命啊！”
    沒有關嚴實的大門重新打開，任寧瑞握著手機，神情無奈道：“你們兄弟倆該去燒個香了。”
    任寧瑞把九天搬去房間，又將哭得仿佛喪兄的淩恒帶到客廳安撫：“你哥睡一覺就沒事了。”
    “他流那麼多血，隻一覺能好嗎？”淩恒邊抹淚邊道：“我知道你是我哥的朋友，能不能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
    “你哥心軟。”任寧瑞說：“他越界救下了被通緝的魔族，往重了說他就是幫凶了，需要接受審查。”
    淩恒大驚：“那怎麼辦？”
    “目前還沒人知道。”任寧瑞道：“然紙包不住火，我不能公然袒護他，隻能是九天裝傻充愣，再態度誠懇地認個錯。”
    淩恒討教：“怎麼裝傻充愣？”
    “就說自己沒看出那是魔族，亦或是受到**，把罪責推掉。”任寧瑞抬眼看向淩恒：“明哲保身。”
    “……”淩恒了解九天，他不會這麼幹的。
    任寧瑞本來是想給淩恒治個傷什麼的，但九天說過要讓他自己長好才能記住教訓，隻好作罷。
    明檀下班回來看到任寧瑞在家坐鎮，下意識退後一步：“你怎麼在這？”
    “看望朋友，和他弟弟。”任寧瑞摸了下淩恒的頭。
    淩恒不敢把九天的事往外說，牙關緊閉。
    明檀狐疑地看了眼任寧瑞，然後抄起肉幹躲進了房間。
    九天昏沉地扶牆而出：“什麼時間了？”
    淩天大喊：“哥！”
    任寧瑞過去把九天攙到沙發上：“我不能待太久，你盡快調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能瞞一時是一時，我查了一下，這樁案子涉及三界安危，必定不能善了。”
    九天看向明檀住的次臥。
    任寧瑞會意，甩了隔音結界後道：“天魔種被帶到了人間。”
    九天怔住。
    任寧瑞歎息：“我們已經協助調查，去追捕攜帶天魔種逃逸的魔族了，就是你今天救的那個。”
    九天看著自己的手：“是我……放跑的。”
    “你是人類，無法預知後果，更看不到前因。”任寧瑞安慰道：“是我疏忽了，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所有員工的。”
    九天意識到了什麼：“可如果她身上有天魔種，我能看見。”
    任寧瑞閉了閉眼，說：“是，所以她可能已經把天魔種種在人間了。”
    九天抹了把臉：“一旦天魔種成熟，三界必將大禍臨頭。”
    “現在派了兩撥人，分別去找魔族和天魔種。”任寧瑞也是頭疼：“實在太不巧了。”
    九天卻喃喃道：“太巧了。”
    窗外雨聲淅瀝，蓋住了天地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