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眸色一沉，反手召回青蓮劍，劍身上的波光愈發熾盛：“鵲兒，你尋機會牽製那些觸須，我去拉他上來！”
    話音未落，他足尖點地，借著劍勢縱身躍起，青蓮劍在他身前化作一道青瑩光幕，硬生生劈開湧來的沙浪。
    扁鵲立刻會意，迅速從腰囊裏掏出數枚銀針，指尖一彈，銀芒入流星般射向黃沙下探出來的瑩白觸須。
    銀針刺入觸須的瞬間，發出“滋啦”的聲響，冒出淡紫色輕言，觸須猛地蜷縮抽搐，暫時放緩了逼近的速度。
    可更多的觸須正從沙礫中鑽出，如潮水般湧向鯤的身軀，有的已纏住鯤的鰭肢，將它往流沙深處拖拽。
    李白趁此時機，飛身至鯤的上空，青蓮劍脫手化作數道劍影，斬斷纏向莊周的觸須。
    他俯身探出左手，死死扣住莊周的手腕：“抓緊！”
    莊周眸色一凝，借著李白的拉力，另一隻手按住鯤的背脊，運轉體內剛恢複的靈力，硬生生從沙層中脫出大半。
    可就在此時，流沙漩渦的中心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一道粗壯的瑩白觸須猛地破土而出，帶著濃烈的腥氣，直撲李白的後心。
    那觸須頂端竟長著一張布滿利齒的圓嘴，閃爍著幽藍的寒光！
    “小心身後！”扁鵲驚聲疾呼。
    李白驚恐的瞪大眼睛轉身回望，那張圓嘴依舊近在咫尺。
    千鈞一發之際，一顆子彈攜著銳嘯破空而來，精準撞上那蠕動的觸須，徑直射穿起猙獰的頭顱！
    可怖的觸須應聲斷裂墜落，原本吞噬一切的流沙竟驟然定格，停止了下滑的勢頭。
    沙層之下，巨鯤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抖，如山嶽般的脊背拱起，卷起漫天黃沙轟然甩向一旁！
    李白猝不及防，原本一塵不染的雪白衣衫瞬間被黃沙裹挾，變得黃仆仆一片，連發絲都沾著細碎沙粒。
    他嘴角抽了抽，無語地望向黃沙中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對方正趴在沙地上。
    巨鯤仰頭發出一聲悠長的低鳴，聲音裏滿是掙脫束縛的暢快，震得周遭沙粒簌簌滾落，連空氣都泛起細微的震顫。
    李白指尖攥著劍柄，青筋順著腕骨凸起，繃的劍身微微泛響。
    他臉上掛著一抹近乎刻板的禮貌微笑：“莊先生，這隻靈寵，我能殺了嗎？”
    不遠處，扁鵲正彎腰將半截身子埋在沙裏的莊周拉出來，耐心拍落他衣擺，發間的塵土。
    聞言，莊周抬手按住扁鵲的動作，緩緩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抹溫潤柔和的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話語輕飄飄的，鵲裹著刺骨的威脅：“當然可以。把它殺了，我們也輕鬆。”
    “韓將軍也不必找了，不如我們三人，就在這幻境裏尋個地方，好好生活下去，如何？”
    李白聞言，劍鋒驟然收回鞘中。
    他狠狠剜了巨鯤一眼，那眼神似要燃氣火來，卻終究沒再動作，隻是開始清理身上的沙粒。
    扁鵲的動作沒停，拍著莊周身上的沙粒，忽然想起方才那破風而來的一擊，眼底閃過好奇，抬頭看向李白：“少俠，方才那破空而來的東西是什麼？威力竟如此驚人。”
    “不是你弄的嗎？”被驟然發問，李白脫口而出。
    扁鵲搖搖頭，否認：“不是我啊，我沒有那種東西。”
    李白先是一愣，方才那枚憑空出現的子彈才猛然闖進腦海。
    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瞳孔微縮，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他飛快的轉頭四顧，目光掃過翻湧的黃沙，沉寂的沙丘，最終定格在不遠處沙丘旁那堆微微隆起的黃沙上，眼神漸漸沉了下去。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試探，順著風飄了出去：“百裏守約？”
    扁鵲聞言，詫異的順著李白的目光望去，喃喃自語：“百裏守約？他不是......他不是早已......”
    話音未落，那片原本空蕩的沙丘旁，黃沙忽然無風自動，一道身影緩緩顯現。
    正是那對標誌性的大耳朵豎在銀發間的少年，一身勁裝沾著沙粒，此刻正目光如炬，死死鎖定李白，周身氣息冷冽如霜。
    李白迎上百裏守約那帶著審視的目光，眉峰微蹙，眼底滿是化不開的疑惑。
    眼前的人分明是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銀發射手，狐耳，勁裝，連眼神裏的銳利都分毫不差，可他周身縈繞的那股冷冽中藏著熟悉的氣息，卻讓李白心頭莫名一動。
    這氣息，竟和他記憶裏那個身影隱隱重合，卻又說不出究竟是為什麼。
    沒等李白理清心頭的疑雲，銀發少年清脆卻冷硬的聲音已破空而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警惕與質問：“你們是誰？從哪裏來？闖入塞外，要幹什麼？”
    話音落下時，他指尖已悄然搭上身前的槍身，狐耳微微緊繃，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李白，莊周雨扁鵲三人，周身冷冽的氣息又重了幾分，連周遭的黃沙都似凝住了流動。
    莊周抬手輕喚，巨鯤立刻發出一聲溫順的低鳴，周身藍色靈光亮起，龐大的身軀在光芒中迅速收縮，最終化作一隻剔透的靈蝶，煽動著薄翼緩緩飛向他的指尖，穩穩停落。
    扁鵲悄悄走到李白身後，抬手擋在唇邊位置，湊到他的耳邊壓低聲音，語氣裏滿是困惑與不解：“少俠，百裏守約明明已獻祭了，怎麼會出現在將軍的幻境裏？這實在太蹊蹺了。”
    “獻祭？！”
    這兩個字如驚雷炸響在李白耳畔，腦海裏的思緒瞬間炸開，無數碎片瘋狂交織碰撞。
    一個荒謬卻又揮之不去的可能翻湧上來——
    難道是韓信吸收了百裏守約的魔種晶石，才被紅星錯認成魔種，徑直拋道了這片魔種聚集的塞外沙漠？
    那麼......那麼眼前這人？！
    李白猛地抬眼，死死盯住銀發少年那對顫動的狐耳，還有周身既然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那冷冽下藏著的氣質，分明與韓信平日裏的模樣隱隱契合！
    他心頭狂跳，一個大膽的猜測幾乎要衝破喉嚨：這會不會根本不是百裏守約，而是韓信？！
    百裏守約見三人神色古怪，交頭接耳的模樣藏著說不清的蹊蹺，心頭的不安驟然放大，狐耳繃的筆直。
    下一秒，他抬手便將身前的槍架起，槍口泛著冷光對準三人，指尖已扣上板機。
    “等等！”李白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聲音帶著難掩的急促與顫抖，目光死死鎖住對方，喉結滾動，再次追問：“你......你到底是誰？”
    百裏守約狐耳微微轉動，眼底的狐疑更省，緩緩移開槍口對焦，視線鎖在李白身上，語氣帶著幾分譏諷與警惕：“你方才明明已經叫出了我的名字，現在又來問我是誰？”
    話音落下，他指尖依舊扣在板機上，槍身泛著的冷光映著漫天黃沙，周身的戒備絲毫未減。
    扁鵲後知後覺的聽懂了李白話裏的含義，連忙伸手拉住李白的衣擺，指尖都帶著點激動的顫抖，壓低聲音急促追問：“少俠，你的意思是？他是？！他難道是將軍？！”
    說完，他還悄悄抬眼瞄了眼不遠處的銀發少年，生怕對方聽見，又飛快收回目光，滿眼期待地等著李白確認。
    李白沒說話，沉吟片刻後，眼底閃過一絲拒絕！
    如今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那個人，隻有這個辦法了！
    眼神一凜，他反手抽出腰間的青蓮劍，劍鋒寒光一閃，毫不猶豫的在自己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滲了出來，順著指縫滴落進黃沙。
    他沒有去管胳膊上的疼痛，隻是死死盯住銀發少年的胳膊，想要看到對方因為觸覺共感而胳膊疼的反應。
    此刻，他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等著那至關重要的反應。
    李白拔劍的瞬間，百裏守約全身肌肉緊繃，狐耳直豎如警惕的箭羽，指尖死死扣住板機，槍口再次對準前方，他以為一場惡戰已經箭在弦上。
    可下一秒，那白衣俠客竟毫不猶豫的將劍鋒劃向自己的胳膊，鮮血瞬間染紅了雪白的衣衫。
    百裏守約整個人僵在原地，狐耳微微耷拉下來，眼底滿是茫然與錯愕，槍杆都下意識晃了晃。
    實在看不懂著突如其來的奇怪舉動下究竟藏著什麼意圖。
    他盯著李白流血的胳膊，眉頭緊蹙，喉結動了動，原本冷冽的氣息鬆動了幾分，卻依舊沒放下戒備：“你......你這是做什麼？”
    “難道是想自殘向我投降？”
    見對方眼底隻有純粹的茫然，沒有半點自己想象中的反應，李白心頭猛地一沉。
    他不死心的上前半步，血液還在順著掌心滴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你的胳膊......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胳膊？”百裏守約被著莫名其妙的問題問的又是一愣，狐耳動了動，低頭掃了眼自己的手臂，又抬眼看向李白，老實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帶著警惕：“沒有。”
    李白心頭的涼意更甚，卻仍不肯放棄，指尖攥的掌心愈發刺痛，還想繼續追問，卻被一旁觀察好一會兒的莊周出聲打斷。
    莊周輕笑一聲，指尖的靈蝶扇動著藍光，語氣溫潤卻直接給李白解惑：“少俠，別試探了，他不可能是韓將軍。因為幻境中隻能幻化成自己，無法幻化成他人。也使不出他人的技能。”